雨,淋漓地下着。
被雨滴砸过的路面,很快泥泞起来。
郑佰成撑着一把伞,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郑记干货铺里走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却被两个衙役拦住了,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说道:“郑老板,我们大人请您去衙门里走一趟。”
竟然还是备了马车的。
也难怪,从郑记干货到衙门,若是步行,得走大半个时辰。
“什么事?”郑佰成不动声色地问道,有风斜斜地刮在身上,他的衣摆很快湿了大半。
这鬼天气。
他刚刚去外地看货回来,正准备回家好好歇息一下,自然是不愿意去衙门的。
“郑老板,咱们只是秉公办事,您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郑佰成心里不禁一阵疑惑,只得顺从地上了马车。
雨似乎更大了。
天边,隐隐有雷声传来。
街上的人一边尖叫着,一边脚步匆匆地抱头跑着,要下雷雨了。
衙门里的气氛却很是凝重。
让郑佰成感到意外的是,卢俊峰竟然也在。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吭声。
他来干什么?郑佰成心里嘀咕道。
“郑老板,眼前的这个人,你可认得?”苏知县满脸严肃地坐在案桌后面,指了指毕恭毕敬站在堂前的男人,那男人穿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衫,耷拉着头,似乎不敢抬头的样子。
“他是?”郑佰成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印象里,他不记得他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李大宝,你还不快抬起头来。”堂上一声厉喝。
那个被换作李大宝的男人禁不住地哆嗦一下,慢慢地抬起头,飞快地瞥了郑佰成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郑佰成心里一紧,继而又无比镇定地看着苏知县,正色道:“草民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苏知县微微一笑,朗声道,“郑老板,你好好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人曾经去过你的银楼里卖过一批珠宝?”
“大人,草民不才,在这塘沽城里,有好几处铺子,每天都有客商在各处铺子里进进出出,草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郑佰成又瞥了那人一眼,冷声道,“草民的确不记得这个人了!”
“好,李大宝,既然郑老板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了,那么你就提醒一下郑老板,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去郑家银楼干嘛去了?”苏知县沉声说道。
“大人。”李大宝忙上前拱手作揖道,“去年春天,小人听说南蛮有贡品要进贡到宫里去,被暂时存放在衙门里,所以,小人就动了邪念,想方设法地把那批贡品偷了出来,然后,然后就送到郑家银楼里去……”
“你简直是信口雌黄,我们银楼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批首饰。”郑佰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忙上前说道,“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这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地痞无赖,分明是敲诈勒索我们家。”
藏匿贡品是死罪,这人想害死他们家吗?
卢俊峰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郑老板,适才李大宝只是说是贡品,并没有说是什么首饰,你这么激动干嘛?”苏知县冷冷地看着郑佰成,沉声道,“郑老板,还说你不认识他吗?”
“大人,他说送到我们银楼里去,草民就立刻想到是首饰之类的,因为如果不是首饰,他为什么要送到我们银楼里去?”郑佰成自知失言,忙解释道。
“哼,郑老板,当初若不是郑老板在小人面前说有批贡品存放在衙门里,怂恿去衙门里活动活动,小人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李大宝愤愤地看着郑佰成,大声道,“可是小人万万没想到,当小人把那首饰送到郑家银楼的时候,郑老板却立刻换了嘴脸,连连压价,说这首饰不值钱之类的,以至于那批货在小人手里成了烫手山芋,这时,郑老板才说这城里只有卢家银楼能吃的下这批货,所以小人只得低价卖到了卢家银楼……”
“郑佰成,你卑鄙!”卢俊峰腾地站起来,气愤道,“就因为这批货,我们家家败人亡,你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