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龙心里着急,便问明天的票有没有,几个在车站里卖票的女人告诉他说,到东广去的班车,都是私人的,各自卖票经营,明天有没有票,谁也不知道,你最好明天过来问。
一直等天黑下来了,江小龙虽然看到很多开往东广去的大班车从车站里出发,却是一张票也买不到,全都是满座了,江小龙问班车的司机,能不能加个位子带一带自己,司机瞪眼说你以为是开向乡下的车呀?想多带个人就多带个人,我若多带一个你,跑这趟车都不够交罚款,你懂不懂?
万般无奈,江小龙只好跟着贾月娥一起去她家。贾月娥一路走一路安慰江小龙说不要着急,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来,铁定能买到车票。江小龙无奈的说但愿是这样吧。
大街上,虽然没有平日里的繁华,倒也有不少人,还有不少的孩子,一边放炮竹一边吵吵闹闹,到了贾月娥的家里就不一样了,到处一片寂静。
贾月娥的丈夫,出差在外地还没有回来,楼下商店的老板关门回乡下过年去了,租房的人也回乡下过年去了,这么大的一栋楼,过年就贾月娥一个人守着。上楼时,贾月娥说没人也好,我们两人正好无所忌惮的疯狂。
江小龙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不知道贾月娥这样的日子算不算是过得好,更不知道她这样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饭菜就暖在锅里,两人上楼就开吃,江小龙感觉贾月娥在过年的十多天时间里,人变胖了不少,但眉头间有一股忧伤的气息,可见嫁到了城里,也未必就如别人所想的那样好。
吃完了晚饭,贾月娥也没开电视来看,而是对江小龙说我去开灯放热水,一会儿洗澡。
一会儿洗澡?是你洗还是我洗,江小龙还是第一次听到贾月娥说话这样语焉不详,但他也不想多问,心里担心的是明天能不能买到去东广的车票。
贾月娥很快又回来了,靠着江小龙的身边坐下,让江小龙一下子就想起去年两人在关怀村外的玉米地头谈情说爱的夜晚,只可惜她贾月娥现在成了别人的婆娘了。
此时的贾月娥,眼睛里有一股迷蒙,像清晨出现在田野里的晨雾,薄如轻纱,却很是迷迷蒙蒙,让人看不清薄雾后面是怎样的风景。江小龙多少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忧伤的郁郁寡欢,也看到了贾月娥心底的后悔,后悔不该嫁到城里来。
有楼有钱又怎么样?贾月娥现在已经没有了快乐。在她出生后的十多年里,她一直是个快乐的人,她在关怀村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不快乐?现在,快乐再也不属于她了。
“贾怡兰的事你听说了吗?”贾月娥一在江小龙的身边坐下后便问江小龙。
贾怡兰?她出事了么?江小龙问。回村的这几天,除了上山砍柴,方便在过年的时候烧之外,江小龙从未走出大田村外去,也没听到过有关贾怡兰的任何消息。
就猜到没有人会告诉你。贾月娥看着江小龙的眼睛说了这话之后,接着告诉江小龙说,黄鑫宣在去年秋初的时后,买了一部手扶拖拉机搞运输,谁知他命不好,那手扶拖拉机没开上几天,便翻到了路边的深沟里,把他的一条小腿砸成了肉末!人差一点就一命呜呼过去。好在被发现得早,有人把他送到了医院,救下了他一命,但他的腿没了,现在成了一个独脚怪了。
江小龙一惊,心想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腿了呢?这时贾月娥又说了:贾怡兰和黄金宣不是还没有登记成亲吗?这次黄金宣出了事,听说她不想嫁黄金宣了,黄家现在比谁都着急,催促贾怡兰去领结婚证好几次了,贾怡兰就是不动,这小妮子,九成是想要悔婚约了,你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她,或者给她写封信,一定有戏。
听到贾月娥这么说,江小龙的心里感觉有些好笑,暗想一年前,正是贾月娥出手,所以贾怡兰变心跟了黄金宣,现在好了,黄金宣出事了,贾月娥又想让贾怡兰回到他江小龙的身边来,这好事坏事,都让她贾月娥做了。
看到江小龙只是沉思不说话,贾月娥以为他在犹豫,嘴里又说她的话不会错的,江小龙这时候要是出手,一定能把那贾怡兰拉回身边。
江小龙不愿意再听贾月娥继续说这事了,嘴里说这贾怡兰,就这么没主见?什么事都让别人给她做最好的安排?如果这样,也没必要给她写怎么信了,一棵墙头草,风一吹就动,没有真正的价值。
大概是没料到江小龙会这么说,贾月娥心里总感觉江小龙说的这个墙头草,也有自己的一份儿,便不再多说了,拉起江小龙的手,说洗澡去。
江小龙的眼睛一亮,说这洗澡是不是两个人一起?贾月娥嗔了江小龙一口,说你弄这表情干什么?难不成我这小身板上还有一根汗毛你不熟悉不成?弄得江小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贾月娥的家,每一层都有好几间卫生间,贾月娥的卧房,就带着一间很大的卫生间。贾月娥把江小龙拉到卫生间的门口,便伸手给江小龙解身上的衣扣,江小龙脸上大喜,他也伸出手去,替贾月娥解衣扣。贾月娥不干,把他的手推开,又接着给江小龙解衣扣,江小龙当然也不干了,又伸出手,去给贾月娥解衣扣,这次贾月娥没有再推开江小龙的手。
光着身子进入卫生间时,一股热气向两人的身上扑来,和这大冷的天正好相反。
原来贾月娥刚才把卫生间里的四个红外线大灯泡全打开了,把热水龙头也打开了,所以卫生间里,早已经热气腾腾的。
贾月娥的家里装有煤气热水器,热水永远喷洒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