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铭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与沈琰领证的那一天。那一天被沈琰当做他们正式结婚、办婚礼的一天。虽然并没有婚礼。
那一天沈琰很高兴,做出了许多她平时不敢做的行为,比如,挽着他的手走进顾家;比如,当着顾家许多人包括宾客在内,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脸颊;再比如,在新婚那晚,她通红着脸拉住他的衣袖,祈求他不要离开。
顾承铭想,他那天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好像是因为公司里真的有事情,于是,他忽视了女人的哀求和可怜,离开了。他不知道那晚沈琰是怎么度过的,但是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什么新婚之夜之类的,他与沈琰还有很长的一辈子,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度过,并不急于在这一时。
然后,镜头一转,画面来到一年后的结婚纪念日,沈琰拿着离婚协议书放到他面前,面色苍白却镇定告诉他自己要离婚。顾承铭扔了那份离婚协议,第二天给了沈琰另一份,上面附了他给予她的离婚赡养费。过后便是简单的离婚证,结婚时一张纸,离婚时还是一张纸。
顾家大少向来都是高傲优秀的,即使在这场婚姻里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但他还是给予了对方想要的,她想离婚,好,他成全。
只是没人知道,在沈琰拿着那份巨额赡养费离开后,顾承铭在贺邵均的会所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公司里除了有重要事情,助理才会过来找他。
具体在那里做什么,没人知道,而等顾承铭重新回到顾氏上班时,又是以前那个冷峻克己的顾氏少董,甚至比以前更加冷峻。
顾承铭头痛欲裂的醒来,睁眼时天已经黑了,是晚上七点多。顾晓薇下午已经给桑彤打过电话,所以公司里并没有找他。
顾承铭按住额头坐起来,想起梦里的场景,他脸色更加难看。正巧顾晓薇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看见自家大哥的脸色,吓得牛奶都要洒出来了。
顾晓薇别别扭扭的把牛奶放到他床边,说:“哥,你怎么喝那么多啊?爸和妈已经回来了,最近看你太累了,就没叫你,我去叫柳姨给你煮点粥吧。”
顾承铭哑声道:“不用了,我还不饿。”
顾晓薇大叫:“你晚饭都没吃,怎么不饿啊!”
然后不等顾承铭说话,就风一阵的跑了出去,顾承铭坐在床上无奈的摇头。
顾晓薇虽然心里怕这个大哥,但还是打心眼儿里服他,敬他。顾晓薇端上粥来,顾承铭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顾晓薇鼓着勇气坐在几步外的沙发上盯着他,硬是要看他吃完。
顾承铭飞快的吃完,把碗递给她,顾晓薇完成任务一边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跑出去。
顾承铭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去了隔壁书房,给公司里打了几个电话问一下下午有没有什么事情,助理一一回答。
顾承铭坐在桌子前,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说:“方俊,你给我查一个人。”
助理方俊忙严肃的说:“好的,顾总您说。”
顾承铭目光看着台灯,静静的说:“沈琰。”
方俊愣住,顾承铭也没提醒他,等着他回过神。然而方俊毕竟是他亲自提上来的助理,反应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是一流的,不到几秒钟便说:“我知道了,顾总。”
“嗯。”顾承铭挂了电话。回忆起那个梦,神情凛了凛,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事。
*
大夏天的,沈琰在家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旁边胖墩墩的小朋友吓的手上一抖,就按错了几个键,沈琰忙笑着说:“哎?没事没事,等会儿改过来。”
小朋友内心:(┳_┳)…明明是你吓我的嘛。
沈琰自知理亏,摸着鼻子呵呵笑了两声,更加卖力的给小朋友讲解起这首曲子的故事。
当然,人家小朋友才几岁,能听懂个毛。但沈琰讲的津津有味,一边说故事一边教孩子弹琴,这样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所以沈琰的收入还是挺稳定的,她的课时费也不是很贵,是正常的价格,故而来她这里学钢琴的孩子还是挺固定的。
两个小时时间到,孩子如出笼的小鸟儿飞速奔向刚刚等在客厅的母亲。沈琰笑着上前与孩子母亲交谈,小朋友就站在一旁很焦急的拽他妈的衣角,十分急切的想要离开。
沈琰看见他这个样就想逗他,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大晚上的,别把人孩子给吓哭了。送了学生和家长后,沈琰去一楼的刘奶奶那里把豆包接回来。
刘奶奶还十分不舍,说:“哎哟,你一个人那么累,今晚豆包就跟我睡嘛?”
沈琰失笑,说:“没关系的,麻烦您了。豆包跟奶奶道别。”
豆包乖巧挥手,说:“刘奶奶晚安哦,明天见。”
刘奶奶不舍的捏捏豆包的小脸蛋,笑眯眯说:“我多希望你妈妈每晚都教课,那样你就可以每天来我这里啦。”
刘奶奶老伴去世多年,多年来一直未再找伴。其实她的家庭非常幸福,儿女都很有出息,也很孝顺,一直想把她接到市中心繁华的小区去住,但刘奶奶不想离开这里,儿女们拗不过她,只得放弃了,除了时常给她送钱,还会隔三差五的带着孩子回来看她。但刘奶奶每次都说:“你们工作那么忙,就不要老往我这里跑啦。”
其实沈琰知道,刘奶奶是心疼她的儿女们,担心他们本就工作太忙,还要照顾她这个老婆子,天天开车往这里跑,有个女儿还在外地上班,也是一周好几次的回来。
刘奶奶有时与沈琰说起这些时,眼睛都是红的。她想念他们,却又心疼他们。这大概是天下所有母亲的通病吧。
沈琰时常会想,将来有一天,豆包也长大了,长成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会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发展,甚至出了国,那样她是不是也变了刘奶奶如今的模样。
沈琰是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结婚的,即使她还年轻,但带着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儿,想是也很难有人会待他如亲生。豆包是沈琰的命,如果不是豆包的亲爸爸,她怎么敢轻易冒险?
沈琰默默无语,为什么又想到那个男人了。
她晃了晃脑袋,牵着豆包上楼,打开门,豆包撒丫子跑进客厅,打开电视机,正襟危坐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