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了唐扶歌,宇文长乐眸光轻烁,同合欢递了个眼色。合欢会意,立刻走过去关上了门。映儿这才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先前唐少爷受伤的时候,连着几日昏迷不醒,七小姐你那时候给唐少爷求药去了,故而没精力照顾唐少爷,九小姐对唐少爷一见钟情,便就主动提出要照顾他,七小姐你也答应了……”“唔,”宇文长乐轻哼一声,佯作了然的模样,“这些本小姐都知道,说重点。”“其实,唐少爷的伤势原本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九小姐为了能多跟唐少爷相处,虽然不敢往药里下毒,却是偷偷少放了两味药,因为这个缘故……唐少爷身上的伤才迟迟不见好,便是后来七小姐你寻了千金难求的伤药过来,九小姐也仍是私自藏了起来……”听到这里,合欢像是想到了什么,登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语气之中不乏光火。“噢!我知道了!难怪天河会说小姐拿假药诳他,弄些无用的药材骗唐少爷是仙草,原来是被你们趁着熬药的时候换掉了!亏得小姐为了弄到那些药吃了不少苦头,到头来还吃力不讨好,白白糟蹋了一番苦心不说,竟是连唐少爷的一个正眼也得不到……为了这件事,小姐可伤心了好几个月呢!”“这、这是九小姐的主意,奴婢只是照办……”映儿咬着嘴唇,被合欢瞪得心虚,不由得将脑袋埋了下去。宇文长乐眯了眯眸子,对于以前的事全然没有印象,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见合欢那般义愤填膺,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到这身子原主当初的委屈。“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还有就是……唐少爷后来的伤势突然痊愈得很快,实际上就是七小姐寻得的那些药材的功效,但那时候已经离七小姐回府有些日子了,九小姐便说那些药材是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得来的,险些还因此毁了清白,所以……所以唐少爷才觉得对九小姐于心有愧,但凡是九小姐提出的请求,都会尽量答应……”“岂有此理!那个贱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合欢气得半死,怒极之下连骂人都找不到词儿了!宇文长乐神色不变,先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接着微勾嘴角,眉眼间兴致勃勃,意趣更甚。“原来是这样……呵,这下事情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七小姐!奴婢也是不想的,只是那时候各为其主,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地按本小姐的吩咐办事,本小姐自然不会为难你。”对付女人,她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便是宇文碧柔她也懒得折磨,做这么多无非是想看看唐扶歌的反应,所以就算这个映儿算不了什么好东西,宇文长乐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反正宇文碧柔一死,就算她不收拾她,她这个当奴婢的也不会有好下场。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贱婢,还配不上脏了她的手。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映儿顿时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又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宇文长乐,见她微扬眉梢并没有生气,便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若是七小姐不嫌弃,奴婢甘愿为七小姐做牛做马……”“怎么会不嫌弃呢?”宇文长乐淡笑着打断了她,“别人用过的东西,本小姐嫌弃得很。”一句话,说得映儿面红耳赤,伏在地上不敢再做声。宇文长乐也没赶走她,让她在院子里候着,随叫随到。半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刑部侍郎那边的消息正好传了过来,宇文长乐不急不缓地出了门,坐在马车里等花霁月。天边残阳如血,照得晚霞红艳艳的一片,像是血一样铺满了半个天宇,美得瑰丽而惊心动魄。在夕阳沉下山头的那一刹,花霁月依约到来,不早一分,不晚一分,甚是准时。远远的,就看见了他的身影。到底是孪生子,不管容貌还是体形,都相似到了极点,宇文长乐一眼看去,只当他是唐扶歌,直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散发了森森的冷光,才知不是。“你来了。”“走吧。”上了马车,亦是无话,寥寥数语,仿佛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谈论。一直快要接近军营的时候,宇文长乐才开口。“本小姐觉得吧……你看人的眼神,是不是太凶了一点?坦白来说,单看你这身打扮,已然可以鱼目混珠……”一句话尚未来得及讲完,就问花霁月冷笑着打断。“鱼目混珠?”“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宇文长乐不由假意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过去,“本小姐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反正你穿上这身衣服,确实非常像唐扶歌,只要不开口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但是宇文碧柔毕竟跟唐扶歌走得近,又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轻易瞒她不住……”花霁月微勾嘴角,不笑便罢,一笑当真邪魅到了极点。明明扮作了唐扶歌的样子,可笑起来……只会让人想起他那身猎猎红袍,绽放着血色的光辉。“所以,你还想要本尊怎么做?”宇文长乐看得一时失神,听到他问话,才赶紧正了正脸色。“其实也不用你特地做什么,就是眼神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温柔?那是什么?”“就是这样啊,看本小姐……”眼角微弯,宇文长乐知道他生性残暴嗜杀,“温柔”这两个字自是同他八竿子打不着边儿,便只好示范给他看,“你就想象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婴儿,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本尊只会想要捏断他的脖子。”“……那如果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呢?”“捏死。”“……算了,”与其让花霁月露出温柔的眼神,宇文长乐宁愿选择自杀,“你到时候就别看宇文碧柔了,看本小姐就好。”花霁月颔首,眼角噙着笑,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看着甚是阴鸷。“你是比那个女人好看。”“呵呵,”宇文长乐干笑了两声,被他这样的侩子手欣赏,一点都不觉得愉悦,“花君过奖了。”话音落下,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宇文长乐完全不想再跟他扯些什么,自顾自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花霁月大概也是无聊,坐了一阵,便也开始吃核桃,两个人莫名地达成了空前的默契,像是在比赛似的,案几上堆着的两个小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马车的车轱辘冷不丁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哐当一下,将两堆果壳震到了一块。霎时间,宇文长乐一怔,花霁月也是一怔。只是两人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神态,谁也没有看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谁也没有再吃什么。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诡异了三分。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军营。接待的人早就远远地迎了出来,侯在了营地外,见到宇文长乐下了马车,便就端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匆匆赶上前。“七小姐,李侍郎把情况都说了,军营里也已经安排妥当,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绝不会叫她好过!”宇文长乐点点头。“有劳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哎哎!七小姐,唐少爷……这边请!”跟在那名小将身后,几人行至一处空旷的林地,只见五六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押着一名女子跪在地上,那女子许是被折腾惨了,此时此刻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直到听见有人喊“七小姐”,才猛地抬起头来。一抬眸,率先见到的却不是宇文长乐,而是“唐扶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