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刘悠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这次和之前马苏峡的经历可不一样,那次充其量只能算是到事发现场转了一圈,安抚一下受苦受难的同袍,虽然场面血腥,但刘悠只当是一次历练,咬咬牙挺了过来。
但此次却是不同,那种压迫的感觉如同一排汹涌的海浪迎面而来,那军威和杀气仿佛已经实化,换做胆子小一点的人,只怕当场就要腿软。刘悠自然不会腿软,因为他骑在马上……面对着愈来愈近的浪chao大军,他越发觉得自己是浪催的命……
作为这支黑骑名义上的主将,刘悠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怯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表现将会深深影响到身后的六百名兄弟,而战局,也将视他的一言一行而定。
刘悠、鲍天、易峰三人立马队伍的最前端,刘悠居中,鲍天居左,易峰在刘悠右面微微落后半个马身,这三人的后面,是肃立的黑骑军。
如果从空中俯瞰,这支六百人的队伍,就像海中一块黝黑的礁石,巨浪扑来,却纹丝不动。
当双方还有二里地距离的时候,金关大军放缓了速度,继而两边都有一人策马而出,张弓搭箭,弦满箭出,两支利箭流光般she出,刚好落在一处,这便是两箭地的距离。
这是这个时代战争的规矩,除了偷袭另论,这种正面交锋并不是小混混打群架二话不说上来就干的,兵对兵将对将,总要发表一番类似“我是正义的化身”这种说辞,然后再打死打活。刘悠觉得这种规矩实在蛋疼,两边的人都是多少年的仇恨,双方见面没有不红眼的,却还非要来这么一出,简直不可理喻。但此时形势比人强,刘悠无比感谢发明了这么一套的先哲们,不然他哪有勇气带这么点人跟五万人叫板?
待金关大军整好队列,已花去两盏茶的功夫,五万人的队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好队形,也算是高素质了。刘悠只恨不能派人过去跟他们说贵军慢慢整队,我们不急,最好安下营寨先埋锅造饭,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也辛苦了,让兄弟们先洗洗睡,明天我们再谈不迟。
可yy终究是yy,对面一马奔出,只听那骑士高声叫道,“我家将军请贵军将军一叙!”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刘悠两腿一夹马腹,胯下白马便缓缓向前踱去。人家叫的是这边的最高将领,所以鲍天和易峰都没有跟上去。
对面的骑士见一名少年骑白马而出,不禁微微愣神,随即喝道:“对面那小将,请你家将军出来答话!”
刘悠瞥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小爷就是,让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当家的?那人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来,敢情把我们当土匪了!
没等他反映过来,刘悠的眼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因为对方阵中已经有一员将领策马而出,一身金盔金甲,胯下一匹枣红se的战马,手中一把乌黑的大砍刀,看起来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那人却单手擒着,毫不费力。
这应该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主儿吧,刘悠想着。
“我乃金关帝国独狼军团前将军郑元礼,阁下倒是眼生的很,可否报上名来?”那人高声问道。
“天照帝国西路军黑骑统领,郑大书!”刘悠缓缓道。
郑元礼暗暗皱眉,不敢说西路军的高级将领他都知道,但黑骑的名声在外,统领不是鲍天么,怎么又冒出个郑大书来?
“原来是郑将军,久仰久仰!不知鲍天鲍统领去何处高就了?”郑元礼抱拳问道。
“客气客气,元礼兄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你我同为一军主将,元礼兄叫我大书就好!”刘悠不紧不慢的拉着交情,郑元礼没反应过来,易峰等人却差点笑岔了气,这家伙,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还这么缺德,居然伦理人起来了。
“鲍统领仍在我黑骑军中,不过目前只分管黑骑第一大队,就在后方。”刘悠说着向后一指鲍天。
“哦?不知鲍统领犯了什么错,竟被罚去当个队正?”郑元礼吃惊道,鲍天这样的狠人竟然被眼前的小子抢了位子,天照帝国这不是自断臂膀么?
刘悠作出一副不懂的神情,道:“元礼兄何出此言,鲍统领乃我黑骑大将,岂会被罚,只是黑骑扩编,大书我被元帅命为新军统领而已,鲍统领的职责并没有变动。”
黑骑扩编!郑元礼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毫不知情!细作们都他娘的干什么吃的!
心中吃惊,脸上却是一副恭喜恭喜的表情,“黑骑名闻天下,当年以一千之数便所向披靡,这次扩编之后,怕是将军麾下能有近万人了吧?”
“呵呵,哈哈,元礼兄说笑了,没有这么多,哪有这么多,哈哈!”刘悠打着哈哈,郑元礼却满心沉重。而后方的黑骑众人脸上都毫无表情的盯着前方,不是严肃,而是生怕一不留神就笑出声来,自己的这名主将,嘴里是一句实话的没有啊!
刘悠心说招呼也打完了,是不是该说正事儿了?不过人家都没提,他是不急的,继续扯皮更好,反正天都快黑了,扯完各自回家睡觉,明天接着扯那是最好不过。
“将军也姓郑,不知郑鸿元帅是将军的?”郑元礼似乎意犹未尽,接着问道。
“郑元帅乃是家父的兄长,也就是大书我的伯伯,元礼难道也和元帅有亲?”刘悠的“大书我”好似已经成了口头禅,现在更是把“元礼兄”的兄字儿都给去了,真是便宜占尽。
郑元礼再傻也听出不对来了,但人家名字就叫郑大书,那有什么办法,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郑大书”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人物,这可是两军交战,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将军敢这么玩儿的。
“将军说笑了,我是金关人,怎会和郑元帅有亲。”郑元礼赶紧撇清关系,这话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中,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要命的一刀,一根绳子,一杯鸩酒!
“我想也是,元礼乃是金关的将军,怎么会和大书我的伯伯有亲戚关系,若真是有,那这黑骑的统领怕就是元礼的了,哈哈!”刘悠浑不为意的满口跑火车,两边的军士都快听不下去了,你是郑鸿的侄子,又是郑元礼的“大书”,靠,那郑元礼岂不是成了郑鸿的孙子辈儿?
郑元礼的脸都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明里暗里占着便宜,让人情何以堪啊……
“将军,你可知此番我大军前来为何?”郑元礼冷下脸问道。
哟,终于开始说正事儿了?刘悠摇了摇头,道:“不知,也无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