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番话运上浑厚内力,入耳嗡嗡作响,威势巨大,震慑人心,众北斗弟子当即便有不少人心生惧意,有了退缩之心。
钟天璇暗感不妙,再任由他们鼓动下去,后果难料,立时喝道:“北斗众弟子听令。”千余名弟子齐声应道:“弟子在!”但声音已然不像早几次般响亮雄壮。钟天璇叫道:“把叛贼骗子拿下,动手!”说完当即向秦天枢攻去,其余各人被逼动手,宋天权攻向冯玉衡,朱开阳、范摇光、钟鸣剑及各弟子纷纷攻向李逸航、梅鱼龙等人。
李逸航见已没有回囿余地,双掌翻飞以一敌二大战范摇光和朱开阳,梅鱼龙武功已然尽复,下手极为狠辣,出掌必有人死伤,对着北斗弟子着力劈杀,瞬间死伤一大片,宋英、肖燕、钟鸣剑等人都不敢与之交锋,纷纷另寻人交战。北斗派人数虽多,但武功高强的大弟子已然被高登杀了一小半,剩下有不少站在秦天枢一边,更有不少人见得梅鱼龙一掌三两个,中者即死,碰者则伤,心中都大生惧意,见得他来到,纷纷避让。秦天枢一方虽然人少,但斗心更盛,在梅鱼龙的游走下,都没有吃亏。林菊与钟鸣剑交手,大战上风,逼得他步步倒退。
李楠手提陌刀舞动,银光闪烁,冷锋迭出,只几招便砍翻敌人,中刀者尸首分离,鲜血肉飞溅,重现玉兰山生擒钟之汉时天将般的神悍。张震天和邱维方两师兄弟长剑闪烁,也是少有人能挡。
钟天璇与秦天枢二人水平相当,进攻防守你来我往,难分高下,宋天权与冯玉衡打斗则略战上风,李逸航双战朱开阳与范摇光则是行有余力,退在二女身旁,眼见二人有危险便出手相救,他出手不重不取人性命,但他的每一次闪击,围攻张美兰梅芷菲之人都要断手断脚倒地不起,渐渐的便没有人敢来攻击她二人。
北斗派弟子人数虽多,但战意不浓,还被梅鱼龙李楠的一番斩杀吓得心惊胆战,不少人逃出大殿,秦天枢一方以少敌多,却反而大占上风,
李逸航见梅李俩人下手毒辣,死伤于其手下之人不计其数,当即大声道:“北斗弟子知机的便双手抱头蹲下,可留一条性命,否则是死路一条。”他这么一喝,顿时留在大殿中的弟子有一半人齐刷刷抱头蹲下,其他的弟子突然见得身旁的人突然投降蹲下,自己更是独力难支,保命要紧,也忙不迭退出战团,蹲在地下。而小股战得兴起不愿投降或是反应迟钝的人,只一瞬之间便即尸横就地。
只一转眼之间,大殿上的战斗只余钟天璇对秦天枢,宋天权对冯玉衡,李逸航对阵朱开阳和范摇光,连钟鸣剑、宋英、肖燕、钟夫人、宋夫人及各个在黄山上排得上名次的人都蹲下来保命。梅鱼龙胸中恶意尽出,杀得兀自觉得不过瘾,虽然光复教被灭,但能在天都峰上大开杀戒,将死敌北斗派制得服服帖帖,却也是人生另一得意,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指挥众人将各人穴道点了捆绑起来,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一百几十具尸首,都是死在梅鱼龙及青竹帮诸人手下。
朱开阳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跳出战团,范摇光则兀自咬牙拼斗。梅鱼龙欲捆绑朱开阳,李逸航叫道:“岳丈不必。”一个多月前,李逸航便已改口称梅鱼龙为岳丈。梅鱼龙点头道:“好。”
范摇光顽冥不化,李逸航不愿与他多加纠缠,身形晃动,欺到他身前,点其身上数处穴道,范摇光双腿一软摔倒地下,当即便有人抢上来绑他,李逸航恨他顽固恶劣,对大师伯恩将仇报,并未阻挡,转身看师父与宋天权交战。范摇光身不能动,嘴上却不停口大骂起来,梅鱼龙冷冷道:“再骂一声,即要你脑袋搬家。”范摇光见李逸航背对自己,显然不想多管己事,眼前光复大魔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口中之言绝不是恐吓吓人而已,性命要紧,当即收口噤声。梅鱼龙一脸嘲色道:“范七侠,原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还以为你会宁死不屈呢,实是大出我意料之外。”转身对着肖燕道:“肖女侠,跟了这样的人可真是难为了你。”肖燕满脸通红,低下头不说话,范摇光一脸怒容,双眼圆睁,却愣是不敢出声。梅鱼龙大觉好笑,又恐吓道:“你再这个表情,一样要你性命。”
宋天权适才审时度势,以为己方胜券在握,却那能料到兵败如山倒,不到一刻钟便被敌人打得一塌糊涂,见得两位师弟一人被制一下服软,也没了心思拼斗,后跳三步,双手下垂默不作声。冯玉衡没有追击,转头瞧大师哥与二师哥的交手。
钟天璇对己方惨败视若不见,一副心思只放在交战上,他三个月前已开始修习混元神功第九重,自觉功力猛进,身轻如燕,一进一退潇洒如意,说不出的畅快。纵然如此,他发现大师哥功夫也是不弱,自己与他过了近百招,完全测知不到他的底细,自己守,对方不攻,自己攻,对方不守,显得轻描淡写,心中诧异:“大师哥在棺材中荒废了二十多年时光,武功怎地一点没有落下,难道他在死前便有这等深不可测的功力?”
两师兄弟学的都是北斗派正宗功夫,对方所使的每一招每一式,心中皆是熟稔无比,从招数上分胜负已甚难,二人打到后来,便拼起掌来,大殿上顿时充斥风雷声响,人人双眼难睁开,纷纷后退。
李逸航不禁佩服起钟天璇来,虽然他方败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却比宋天权和朱开阳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凝神应战,丝毫不为外界所扰。只因二人在争掌门人之位,便是拼得再惊险激烈,李逸航梅鱼龙都不能上前相帮。
两人斗了六七十掌,各不退让,钟天璇感觉对方掌力越来越弱,心中暗喜:“只有制住秦天枢,方有机会逃出生天,瞧他内力已然不继,我再提混元功最高深的内力,定能在几掌内解决问题。”当即黙运神功第九重,丹田真气升起流转,全身如被风裹,衣衫飘飘,招未出,势已现,大喝一声:“看掌!”双掌击出,烈如猛虎下山。李逸航与梅鱼龙在旁看了,都不禁心下佩服,北斗掌门如果有独到之处。
秦天枢知难而上,双掌迎上。
“呯!”一声巨响过后,只见钟天璇稳如泰山,秦天枢退了两步,围观众人都忍不住惊叫出声。钟天璇暗暗得意:“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挥掌再拍,震天价巨响过后,秦天枢脸色青白连退四步,口角有血渗出,钟天璇兀自岿然不动,趁着这机会出击,对手非输不可,双眼闪着寒光,喝道:“受死吧!”但当他再提劲出击时,突然发现原本充实的丹田中变得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连提数次,皆是如此,越试越绝望越害怕。他脸色剧变,脸皮抽动,突然眼底一片通红,瞧出来的世界红彤彤一片,全身发颤,手脚不由自主抖动,越抖越厉害,最后竟然停不下来。
众人瞧着他的怪异情形,不知他发生什么事,无不惊呆。
秦天枢看着他,理顺气息后问道:“钟二弟,你怎么了?”钟天璇颤抖停不下,双眼竟然流下两行血泪,可他双手不由自己控制,想抬手擦拭却是未能,只听他断断续续道:“真气……逆行……不可……控,体……内如……无数小……虫乱钻……乱咬……”秦天枢道:“你真气运行出了岔子,怕是要如我二十多年前般吐血身亡。”
众人谁也没想到钟天璇竟然在关键时刻出了乱子,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梅鱼龙笑道:“钟掌门,噢不,钟兄,怎地全身抖过不停?是害怕还是寒冷啊?”钟天班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有无数小虫在啃噬,痛痒钻心,难受无比,那将梅鱼龙的话听进耳里,自顾自颤声道:“神功第九重……口诀有……误,累我运……气出差错!”
秦天枢脸色平静说道:“钟二弟,你能斗到现在才出岔错,已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思之外。”钟天璇双目血流不止,最后竟然眼前一片黑暗,再也见不到什么,一双眼睛竟然瞎了,可他顾不得理会,问道:“你说……什么,你预料得到我会出……差错?”
“不错,我低估了你,原以为你会早些发作,不想竟然来到我差点儿撑不住的阶段,着实了了不起,钟师弟,只要你不求胜心切,没有运第九重神功,那你便不会有事。”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地能预……知我?”这时的钟天璇口唇颤抖停不下来。
秦天枢笑道:“二弟,要怪就怪你太心急,从我棺里获得口诀后没有细看,跳过有错误的第八重口诀直接起练,以致发现不了我埋在其中的祸心。”钟天璇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却一片雪亮,叫道:“你棺中口诀是……假的?”秦天枢道:“口诀是假的怎能骗得到聪明的二弟你,口诀不假,只是真气流转方向变了,原来向左,我改向右,原来向上改成向下,原来要聚气,我便改成散气……”钟天璇只觉五雷轰顶,叫道:“大师哥,你怎能花费如此心思来害我!”
冯玉衡道:“二师哥,只要你不大逆不道去打大师哥的主意,谁也害不了你,今日的事更不会发生,你可安安稳稳做你掌门直到老死。”
钟天璇瞧不见冯玉衡,提手想往他劈去,叫道:“五弟,你伙同大师哥来害我,你的心思也够阴险可耻!”
冯玉衡瞧他举手也艰难,那还惧怕他,反而走近一步道:“二师哥,我的心思那及得上你半点,朱六弟,二十多年前,你和我争吵并动起手来,是受了谁的指使?”朱开阳脸色阴暗,没有回答。冯玉衡嘿嘿一笑道:“朱六弟,当时你百般挑衅我,引我出手,我那里想得到这都是你们安排好的计划,终被你们如愿以偿,三师哥也被牵扯进来,而二师哥则趁着这个机会闯进大师哥闭关的密室禀报我们打架之事,引得大师哥岔了真气,你们这份心思计划可说十分成功,我被你们蒙骗了二十六年,直到重见得大师哥,我才恍然大悟,自己还一直以为大师哥之死是意外,呵呵,那里能想到得,师父刚去不久,同门数十年亲如兄弟的师兄弟,竟然会有如此夺权害命的心计,更加难得的是,四个师兄弟如此齐心,大师哥和我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秦天枢接口道:“不错,我根本就想不到四位师弟要对我下手,三师弟多次提醒我,却都未放在心上,直到临死前的一刻,我才明白了四位师弟的阴谋祸心,便听从卢大师的吩咐,吃龟息散假死,并且向五师弟要了口诀放入棺内,引四位师弟上钩唤醒我,还暗中小小阴你们一把,对口诀稍作手脚,哈哈,卢大师料事如神,我的小阴谋终得逞,也算是舒了我心中一口恶气。”
钟天璇双眼血流不止,一滴滴落在地下,整个人神情颓废,问道:“那三、五师弟下山也是你安排的吗?”秦天枢答道:“不,这不是我安排,但想三师弟五师弟与你们势成水火,冯师弟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口诀,你欲深造混元功,最终还须打我的主意。”冯玉衡道:“二师哥,这件事最终演变成眼前的样子,还是得怪你们当初太过咄咄逼人,令得我们提前下山,以致你日后想逼我要口诀却也找不到人。”
钟天璇沉默半晌,自言自语道:“不,要怪,就怪我在九华山上没将你二人杀死,我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妇人之仁,令得我四兄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都是我的错。”李逸航冷笑道:“你不是有妇人之仁,而是被我们吓坏了,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没眼看钟天天璇,转身行开。林菊道:“这叫多行不义心必自毙,钟师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须怨不得旁人。”冯玉衡哈哈大笑数声,不去理他,吩咐投诚过来的弟子打扫收拾战场。
秦天枢道:“钟二弟,咱们毕竟师兄弟一场,你虽一心要谋害我,我却不忍心杀你,你就带上儿子夫人下山罢,五弟,把被制住的弟子及家属都放了吧。”冯玉衡道:“大师哥,这怎么成,你放了他走,将来必成祸患。”秦天枢道:“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钟师弟,咱们从此恩断义绝,下次你落在我手中,可不会再放你一马。”冯玉衡无奈,只好照做。
钟天璇仰头长笑:”哈哈哈哈,那就多谢大师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剑儿,夫人,咱们走。”钟夫人和钟鸣剑双双抢上,一左一右架着他步出大殿。
“宋四弟,朱六弟,范七弟,多年前的事我不予追究,咱们师兄弟情义深厚,你们就留下来助我光大北斗派门楣如何?”秦天枢望着三位师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