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云带来的消息,的确是惊天动地,震颤人心,贺栋一直在外面的层子里憋着,直到看见凌墨云一脸沉郁的离开,他才旋风似的跑进内屋,看见凤青鸾表情僵硬的坐在桌前,神情莫测难猜。
“老大,七皇子真的死了吗?”贺栋既惊讶又意外,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和冷易臣同行的那段日子,他并不知道冷易臣和风青鸾有着仇恨的关系,所以,对冷易臣好感度随着他平易近人的性格,和幽默风趣的言语,让他对这位尊贵又谦谦有礼的皇子好感度陪增,如今,听到他的死讯,贺栋心里还是堵的发闷。
“凌墨云说他死了,就绝对是死了吧,凌墨云手里的情报,肯定是最准确无误的。”凤青鸾的声音听上去很沉,像胸口梗着一块石头,表情也是沉重的,她相信凌墨云身为那个神秘组织的老大,他的情报网密的就像透不出风的铁丝,他的消息来源,绝对是真实可靠的。
他死了?
那个说要娶她为妻的男人就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像他这种短命鬼,也敢说喜欢她,给她希望,还说要对她三从四得,下辈子吧,也许下一世,他们不再是仇敌的立场,她也许会在某个街角,喝着咖啡,看着他从街的另一边走来,他也许是行色匆匆的路过,只是投给她一个好奇的眼神,但在芸芸的众生中,在三世的轮回里,她还希望再一次的遇见他,哪怕是共乘一座电梯,那怕是陌生人之间的一句询问关切,她能否再跟他,用另外一种身份,再遇见?
也许,这只是她安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原望而于,这世上那么多的人,是得有多么深的缘份,才能够两次相遇呢?
心里说不出的闷,闷的难受,凤青鸾站起身,擦过贺栋的肩膀,走向门外,贺栋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老大并不喜欢七皇子吧,所以,你听到他死了,才无动于忠,你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你心中装着那个叫浩的男人,其实,七皇子这样死了也好,至少,我以后不用再看见你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我这个人心软,虽然和七皇子交情很浅,可我看得出来,七皇子并不是一个心肠狠毒,阴险狡诈的人,所以,死的好,死了才一了百了,你们的仇恨也烟消云散了。”
“你说够了没有?”凤青鸾顿住脚步,身体僵硬的站着,没有回头去看贺栋,但从他的语气中,却听出他在为冷易臣的死而难过,这个臭小子,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尊贵,如果不是他正巧去了凤凰村,正巧又遇见了,就他这种低微的身份,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冷易臣的,更枉论交情了。
“没有,其实,我还想说,如果老大还留在那座岛上,七皇子受伤的时候,你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死了,我也里也不会这么的难过了。”贺栋任性的说道。
凤青鸾转过身,一双眼睛,轻轻的盯着贺栋,看得出来,他的确在难过,不由的勾唇,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救他?就算我在他的身边,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会闭着眼,贺栋,收起你脆弱又不值的一提的同情心吧,你别忘记了,我跟他的立场是敌对的,我怎么可能救我的敌人呢?正所谓,养虎为患,冷易臣可是一只会吃人的猛虎,救了他,等于陷自己于危难之中,我还没有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更不会像你这般滥用同情心。”
“老大,有句话你说错了,也许七皇子真如传说中那么的厉害,但我绝对相信,就算他与全世界为敌,也绝对不会与你为敌,他是猛虎,他吃任何人,也绝对不会吃你。”贺栋不由的纠正,又觉的心里有些空落,老大向来冷血,对冷易臣更是毫无笑容,但听她这么说的无情无义,还是接受不了。
凤青鸾的心,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击打了一下,贺栋的话,让她最后一丝的坚硬也随之的崩塌了,她宁愿相信冷易臣最终会是自己的敌人,也不愿意承认冷易臣对自己的感情。
可,脑海里那些看似美好的画面,冷易臣那双真诚清澈的眼睛,那深情如海的凝望,每一个画面都重复的在脑海里浮现,忽然之间,凤青鸾发现,冷易臣微笑望着她的样子,像极了浩,那种想要宠她一世的温柔,明明是不可复制的,可为什么,她在冷易臣的身上,找到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不,敌人就是敌人,这个事实不可更改,当然,如果他能死而复生,我也许会考虑一下他,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冷易臣也不会再有命来兑现他的承诺了。”凤青鸾恍惚了一会儿后,扬起唇角,坚定的说道。
贺栋叹了口气,一脸沮丧的点头:“是啊,好不容易有一个像七皇子这么有身份有地位,容貌又俊雅的男子来不顾一切的喜欢老大,可偏偏死了,既然老大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死了倒也轻松。”
“我要出去买些药,你把柜子整理出来,还有后面的药炉也要清理好。”凤青鸾说完,转身,甩甩长发就离开了,她走出一段路,忽然听到贺栋猛追过来:“老大,你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上哪儿抓药去啊?银子都在我的身上呢。”说完,贺栋赶紧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递给她。
凤青鸾表情有些发僵,接过银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贺栋摇头叹笑,老大虽然嘴里说不在乎七皇子的死,可她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难过嘛,否则,她又怎么会连银子都不拿,就找个借口离家出走呢?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身边陌生的脸孔,一张又一张的从身边擦过去,凤青鸾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四周的热闹,仿佛入不了她的心,她的眼睛迷惘的望着前方,心里凌乱一片。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不伤心,可她却不能自欺欺人,冷易臣的死,她的确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就仿佛一直有一个人在身边吵着说喜欢她,然后又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了。
“死的好,死的太好了!”凤青鸾喃喃着说,又糊涂的笑,一不小心就撞了迎面走来的一位大娘,那大娘有些不快的埋怨:“姑娘年纪轻轻,眼睛瞎了吗?瞧你撞了我,都把我篮子里的鸡蛋给打碎了,这可是给我儿媳妇买来做月子的,要是碎了,你可得赔我。”
凤青鸾赶紧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鸡蛋碎了吗?”
“幸好没有,姑娘,你走路长点心吧。”大娘叹气,摇头走了。
凤青鸾甩甩长发,心里的悲伤又填了一层,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练成了铜墙铁壁,心已经冷硬的连电钻都钻不进去,可不过是自己逞强而于,她那颗不死的少女心,还是会在偶尔的某一刻跳出来作祟,害她一秒变成怨妇,演着悲情的剧目。
还好,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她想哭就可以哭,想傻笑也可以傻笑。
为什么会越走越伤心?难道走路不是一件散心的最好事情吗?眼睛为什么模糊了,凤青鸾忽然讨厌这样的自己,可,眼泪还是有些不争气的溢满了眼眶,掉了下来。
就在凤青鸾伤心的一塌胡涂的时候,忽然,街道出现一阵的混乱,五六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混入了人群之中,他们手里都拿着锋利的刀剑,剑身上还沾满着鲜红的血,一群禁卫军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将他们围在了街道的中央,人群受到了惊吓,四处奔跑逃命,那群黑衣人也没有滥杀无辜,而是十分猪戒备的看着越逼越近的禁卫军,对于从他们身边失散奔逃的百姓视若无睹。
“逆贼,还想逃到哪里去?”就在此时,一道雄浑的男声震耳响起,从旁边的瓦顶飞纵下来,落在禁卫军的面前,与此同时,禁卫军让出的一条道中,缓慢的走出一个年轻冷漠的男人,那人手里提着的剑,一片的血淋淋,令人不由的敬畏着。
“大哥,这有个女人。”黑衣蒙面人眼看着处于败势,蓦然,他发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没有逃走的女人,正流着泪,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浑然不觉似的,就那么站着,表情有些悲伤,两行泪珠,从她那白色的脸颊上滑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惊吓过度,一时忘记逃跑了,那流下来的眼泪,是不是被吓坏所致呢?
那个被喊大哥的蒙面男人,转头看向站在他们中央无动于忠的凤青鸾,也皱紧眉头,就在此刻,他看到了提着剑走出来的冷峻男人,心中顿时一僵,手中的剑紧握了一下,身形一闪,他的剑就抵在了凤青鸾的脖子上,他的声音在凤青鸾的耳边小声说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想害你性命,请你帮帮我们,助我们逃走。”
直到那柄染着鲜血的剑,带着血腥的味道闯入鼻端,凤青鸾才从悲伤中缓过气来,眨去眼睛里的水雾,眼前一片的清明,她发现自己此刻沦为了人质,她的手正要摸向袖口中的手术刀,却听到那人很有礼貌的说话,看上去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她神情一沉。
“姑娘,我们也是迫不得己,只怕要对不起你了,只要你助我们逃开,我就放了你,现在,请你好好配合我。”那人也很无奈的说道,手里的剑并没有从凤青鸾的脖子上移开,相反的,还往她的脖子上又逼近了三寸。
凤青鸾目光平缓,脸上没有一丝的惧意,忽然,她看到了人群中走出来的那名年轻男子,他身着一套玄色的劲装,紫色的发冠,冷俊非凡的气质,似曾相识。
凤青鸾仔细的一回想,原来那人是灵儿的哥哥,裘弘,难怪她会觉的在哪里见过似的,那人天生有一股威慑的冷漠气质,就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也会令你生出恐惧之感。
凤青鸾连想到昨天在城门口见到的一幕,朝廷好像在搜查什么人,难道就是这群黑衣的蒙面人吗?他们是谁?怎么会得罪朝廷,又为什么是裘弘在追杀他们?裘弘在朝堂又是任何种的职务?一切的疑问,在凤青鸾的脑子里转了转,她忽然小声的开口跟身边的男人说道:“你们所犯何罪?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那个蒙面男人忽然愤怒的说道:“我们不过是杀了奸佞的狗官而于,他们就紧追不放,哼,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多杀几个。”
“哦,是在对抗朝廷啊!”凤青鸾心中了然,淡淡说道。
“姑娘,你还是别知道的太清楚,否则,会有杀生之祸。”那男人声音沉严,提醒道。
凤青鸾微微偏了偏头,对他说道:“你的剑离我的脖子太近了,你的手在颤抖,我怕你一不小心就割伤我,我可以帮你们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