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芊一边撕了一块鸡肉嚼着,一边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韩建示再次默默地感慨女大不中留的同时又默默地窃喜,看来让这丫头忘了帝都城里的那位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只要好吃好喝好玩就行了。
于是,兄妹两个便在慕云山庄住了下来。
刚好慕尧也没什么事干,便每日叫人弄了山珍海味来招待二人。
韩芊吃的不亦乐乎,韩建示更高兴——每天除了好吃好喝之外还有好友一起高谈阔论,对弈论剑,或带着宝贝妹妹泛舟湖上,煮酒高歌,真是惬意的很。
这一对兄妹每天开心快活,却不知帝都城里庙堂之上被云硕给搞翻了天。
韩芊不辞而别去江南的事情是千夜报上来的,当时云硕正在批阅一本安逸候离京时上的最后一道奏折,里面言辞恳切的悔过,说自己在内阁这么多年没什么作为,这会儿走了心里有无限遗憾云云。云硕看得正生气呢,乍然听见韩芊离京去了江南,当时就把手里的朱笔狠狠地戳在奏折上,玉质笔杆脆响一声折断,一滩红色的朱砂触目惊心。
“属下该死。”千夜忙跪下请罪。
云硕皱眉坐在龙椅上半晌没说话,直到不知情的奉茶宫女上前来把冷茶换走,他才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千夜,冷声问:“是谁跟她一起走的?去了何处,现在到了哪里?”
“回万岁爷,是忠毅侯府三爷陪着小郡主走的,算算日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江南。属下已经发出信息,让江南的人密切关注小郡主的动向,再过两三天就应该有消息了……”
“混账!”云硕气急败坏的抓了奏折往千夜的头上摔去,“现在都到了江南,你居然才得到消息?!”
千夜一动没敢动,任凭那奏折砸在自己的头上又散落在地上。
“还不滚出去!”云硕怒骂。
“是,属下无能,属下这就去领鞭子。”
“领个鬼鞭子!领了鞭子你就可以趴去歇息了是吧?!想得美!”云硕又骂。
“是,属下这就去江南保护小郡主。”千夜赶紧的磕头。
云硕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若是丢了朕的脸,就别回来了。”
“是。”千夜忙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云硕看着最得力的手下匆匆离去的背影,手指默默地攥紧,又在龙案上擂了一拳。吴缈以及旁边的四个宫女四个小太监全都一溜儿跪下,以额触地,大气儿不敢喘。
然而,总是有些不看眼色的人会去做一些不看眼色的事情,我们通常称这样的情况叫“触霉头”。
今时今日,在皇帝陛下这里,刚好就有人来触霉头了。放眼朝堂之上是谁有这胆子有这资历呢?当然是有帝师之尊的太子太傅陆机大人。
陆大人进了紫宸殿便感觉皇上的脸色不对,好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没有发出来,于是先询问了一下政务,知道没什么大事儿之后,又解劝了皇上两句,随之便道出了今日进宫求见的真实目的:“陛下,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在国医馆里养病的密太嫔和三公主也该接回宫了。国医馆再好毕竟不是宫里,让太嫔和公主流落在外,总是对陛下的圣誉有损。”
这话皇上就很是不爱听,但陆太傅的大道理讲的不错,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只道:“她们两个不是病着吗?生了病就应该好好地养病,国医馆里不管是药材还是医官都是数一数二的,比宫里周全多了。”
陆机又拱手道:“陛下不知,老臣前天去了一趟国医馆,太嫔和公主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儿了。宁侯夫人都说以后只要静养就可以了。所以老臣觉得,还是把二位贵主接回宫的好,总是住在外边,徒惹闲话罢了。”
“你去看过了?”皇上淡然冷笑。
陆机一看皇上这脸色,忙又解释道:“是的,陛下恕罪,老臣并不是不知礼数特意去探望太嫔和公主。而是因为老臣的女儿也在国医馆养病,老臣不放心她才去看了看,恰好遇见了太嫔和公主才上前去请安。”
皇上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几分,又随口问:“哦,你女儿也在国医馆?”
“是的,就是上次参加选美的时候,她有幸被大长公主挑中了。”
皇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对于上次的选美,他全部的心思也不过是想要借机向云贤他们发难而已。若非要说还有点什么心思,也不过是陪着韩芊闹个玩笑寻开心罢了。对于那些被选进来的女子们如何,他才没心思理会。
“陛下。”陆机说话间,又一撩袍角跪下去。
云硕基本能猜到这老头儿要说什么了,所以没出声,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废话。
“启奏陛下,那些待选的姑娘们也都好的差不多了。选美之事到底该如何进行,陛下也该有个决定了。”陆机看着皇上沉沉的脸色,心里知道这事儿又让皇上不高兴了,但职责所在,他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大长公主负责选美之事,总不能半途而废吧?皇上也该下一道旨意,让大长公主把这件事情做完才好。那些姑娘都是花信之年,总不好再蹉跎下去了。”
“都放回去吧。”皇上淡淡的说道。
“放……放回去?”陆机诧异的抬起头来。
皇上往后缓缓靠过去闭上眼睛,略显疲惫的说道:“是啊,朕现在只想专心政务,无心后宫之事。就不要蹉跎了那些姑娘们的好年华了。”
“陛下!”陆机闻言,长叹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两步至龙榻跟前,深情的劝道:“陛下专心政务自然是万民之福,但是,皇室子嗣乃是江山社稷的根本,陛下不能推脱啊!”
本来就心烦气躁的云硕听了这话更加上火,‘噌’的一下坐起来瞪着陆机问:“急什么?!朕过了年才十八岁!还不及弱冠之年,难道会连儿子都来不及生就去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