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愣了一下,茫然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像是无意识道:“谁呀?”电话另一边的慕姗脸色微变,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只是捏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许温延脸色沉了沉,按着她的额头把人推开。转身,走向窗边。“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放轻的声音和刚才的凶相完全不同,甚至连他周围的光线都跟着变得柔和,这样的许温延宛若梦境,无人能触碰。是……慕姗。姜也脸上的茫然不见,眸底透着冷意。等许温延接完电话转身,小女人姿态随意的坐着,手里拿着一本经济学的书,那张精致明亮的脸上毫无表情。无形的那堵墙,悄然升起。“姜也。”姜也倚着的头抬起,随意扎着麻花辫的头发垂着几缕在额前,端的是慵懒恬静,可眼里却带着隐约的锐冷。她唇角有一丝弧度。“许总是打算跟我算刚才的账么?”在他接慕姗电话的时候,让对面听见她的声音。许温延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几分,走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幽幽目光在那张脸上游移,“我什么都没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姜也把书扔到一边,拽开他的手。“我有自知之明,你有吗?”许温延的黑眸微眯,冷气森森,“你说什么?”她嘴唇动了一下,出口只有三个字,“……没什么。”能说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这个男人也从来都不喜欢她,甚至连说的追求他这种话,都是姜也一厢情愿的半推半就。“怎么,她都已经给你打电话了,许总还不打算去送关怀?让人家等着急了可不好。”许温延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气,冷笑,“现在就准备去,用不着你操心。”转身往外走。“许温延!”男人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径直出了办公室。姜也气得心口起伏不定,刚刚那把火窜得剧烈,差点没把她的头发烧着,老男人不会真的去找慕姗了吧?听刚刚的三言两语,好像是慕姗的父亲快不行了。心头旧爱嘤嘤求安慰,这谁受得了?可,他电话里也没说要去。姜也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泄愤一样的拿起旁边的书扔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低锐刺耳的响,滑落在地。还不解气。她又拿起刚刚吃完的薯片包装袋。里面的薯片残渣,和洁癖老男人的办公桌很配呢。许温延和郑楠聊着工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正经作案的画面,似乎觉得薯片残渣铺得不太均匀,还伸手扒拉两下。她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缓缓转头。“……”“……”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六目相对,最想找个缝隙消失的人是郑楠。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姜也在办公室里吃零食也就算了,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把薯片碎弄在许总桌子上,她怎么敢啊!许温延脸色阴沉得吓人,那双黑玉般的眸子里,仿佛有汁液渗透出来。“出去。”郑楠打了个寒颤,“是……”姜小姐要惨了。他刚转身,就听见后面姜也啊啊叫了两声,“许温延你别过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男人步伐带风,修长的腿没两下就走到了姜也面前,黑压压的瞳仁里满是厉色。抬起的不像是手,像是枪。“啊我错了!”砰。许温延刚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腰身就整个环抱住。姜也把脸埋在他胸口,说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不是以为你真的走了吗?气得失去了理智也可以理解的……对吧?”娇软的语调像是从心口直接传进身体里,和许温延鼓动的血脉融合在一起,拧成一股奇妙的绳结。他黝黑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桌面,忍无可忍地闭了一下眼。“放开!”“唔嗯……”她摇头。许温延低头只能看到她蓬松的发顶,像个鸵鸟一样埋在他怀里,“那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怎么哄啊!救命姜也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再放。”“……”许温延眉角跳了两下,最后生生把自己气笑了。他捏起小女人的后颈,像拎小鸡一样抓着她走出办公室,松开,“那就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再来跟我说话!”她撇着嘴,张开手又要抱上去,“我已经……”“别动。”许温延指着她脚下,锐利的目光顺着那双笔直的腿挪到她脸上,“现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给我好好反省!”姜也仰着头,铮亮的眸子里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那等我反省完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计较了?”“回去再收拾你!”男人咬牙说完,转身走进办公室。重重的关门声像是把那扇门当成她了一样,恨不得砸死她。郑楠这时摸着鼻子走过来,轻咳了声才开口:“那什么……许总等会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不你就先回去?”主要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姜也掏出手机,“郑楠哥,我们加个微信吧,他情绪不对你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求求了。”小丫头本来就长得白里透红,故作软萌的语气更是让人无法拒绝,郑楠转头瞟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妥协。——“走了?”郑楠刚走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就沉沉出声。他颔首,“姜小姐打车回去了。”许温延睁眼,线条流畅的双眼皮下黑眸幽沉。“让人进来把这摊子收拾干净,另外——”话音止住。手里的手机倏然收到一条信息,无需点开就能看到上面的内容,只是扫了一眼,他冷静的面容微微一顿。改了话口。“给我订一张明天早上去海城的机票。”郑楠愣了愣,意外他没暴怒和突然多出来的行程,“许总,用不用我一起去?”“嗯。”许温延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重新闭上眼睛。清峻的嗓音低沉有力,“通知各部门,下午的会议提前,尽早把材料准备好。”“好的。”——姜也回家后就一直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像心里有一团肉被极细的针扎着,不是很疼,但难受。她把这种不安归结于,老男人脾气不太好,公司里都是板正规矩的企业文化,而她今天勇了一把,骑到他脖子上蹦迪。发疯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怎么哄啊!救命。吃完饭又过了很长时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院子里一片寂静,完全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姜也歪头看向厨房,“花姨,他有告诉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吗?”“没有。”花姨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没见就想温延啦?”“温延就是不爱多说,但这孩子从小就比别的人靠谱得多,你比他小那么多,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照顾你,不过有时候主动一下……不也是你们年轻人的情趣?”说到最后,花姨还冲她眨了一下眼睛。鼓励意味十足。姜也若有所思。情趣?老男人不就喜欢玩这个吗?她眼神亮了一下,受教的点点头,“您说得对!我明白了!”转身哒哒哒的跑上楼。——两个小时后,许温延从车上下来。南苑被夜色覆盖,从门口能看到一楼楼道口特意留着的夜灯,楼上房间里灯光明亮,那丫头很明显还没睡。啪。光线暗下。他的眼眸也随之一沉,黑色的瞳孔里光影错落,像暗无边际的迷雾森林,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