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怀里抱着两个妹妹,暗暗摇头。敢情庄太后还当她的宝贝儿子穆王是什么好人不成,把永城王带回深州让穆王管教,这永城王本身就是穆王教出来的啊。从前穆王教不好他,难道现在就可以了么?
“是,皇祖母。”淮王答应。
淮王虽答应了,却站着不走,“皇祖母,翰林院有几位老先生是深州人士,上书要求致仕回乡。不如您老人家从中挑出一位两位,做为永城王的老师,如何?多读圣贤书,对永城王有好处。”
“不用了。”庄太后面色不悦,“把李颖交给他父王管教就行,祖母不会多管。祖母若是给李颖挑了老师过去,好似祖母不放心,认为你穆王叔叔不会教儿子,这多不好。”
淮王微笑,“怎么会?皇祖母您为李颖找老师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会说什么的。”
庄太后眉头皱起来了,“小颎啊,祖母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你还是年纪太小,虑事不周到,祖母如果真挑了老师送过去,一定会有人认为你穆王叔叔无能,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一定会有人认为祖母在打你穆王叔叔的脸。”
江蕙略一思量,小声跟阿若、江蓉说了句什么。两个小姑娘乖巧的点头,从姐姐怀里下来,到松树下玩耍去了。
“太后娘娘,有句话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江蕙柔声道。
庄太后看了江蕙一眼,实在不知道这位看上去纤弱娇柔的安远侯府大小姐要说什么,想了想,勉强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江蕙盈盈下拜,“臣女斗胆,求太后娘娘摒退左右。”
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心中惴惴,这位姑娘是要说什么啊,连我们也不让留在太后身边了?好姑娘,你正是好年纪,花朵一般,可千万不要太冒险了啊。
庄太后板起脸,“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直接说便是。”
江蕙轻声的道:“事情和穆王殿下有关。”
提到穆王,庄太后烦恼顿生,疲倦的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恭敬的答应着,后退几步,缓缓离开。
淮王却道:“我是孙子,不是左右。”不肯走。
庄太后也不管他,“你爱留着,便留着好了。你穆王叔叔没做亏心事,不怕人说。”说着话,看着江蕙的眼神严厉了,虽然已是年过六旬,却是眼神如刀,“江蕙,你不必拘礼,有话只管直说,哀家听着呢。”
做母亲的人想要保护孩子,就要母鸡想要护着鸡仔儿一样。这时候的庄太后,令人望而生畏。
江蕙和她父亲安远侯一样胆大冷静,缓缓的道;“太后娘娘,有些话我就算见了陛下也没有明言,却要向您坦白了。您知道么?本来我和我母亲、继父、妹妹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奉公守法,一直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可是有一天我母亲和继父外出去了市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庄太后让江蕙不必拘礼,江蕙也就真的老实不客气,目光诚挚的看着庄太后。
庄太后心中一紧,“为什么?”
为什么不过是去趟市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呢。
江蕙一声叹息,“因为他们被穆王府的人给抓去了。太后娘娘,我在深州的时候听说过,深州近两年来无故失踪的人有近百人之多,还有些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穆王府抓走的。这件事并非我危言耸听,单是陛下的龙案之上,类似的弹劾折子便至少有一摞……”
“你胡说!”庄太后怒极,霍的站起身,大声道:“你这是在诽谤!”
“孙儿作证,这真的不是诽谤。”淮王挺身而出,“皇祖母,孙儿办事经过深州,曾亲耳听闻,亲眼目睹。”
“你们,你们联合起来气我……”庄太后头晕脑胀,啰啰嗦嗦。
“我们并不是要气您,而是真心实意在为您着想。”江蕙一脸诚恳,“太后娘娘,您对我两个妹妹这么好,我心中感激,因此才冒昧斗胆,向您说明实情。您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淮王道:“是啊,皇祖母,我们也是敬爱您,才敢跟您实话实说的。要不然,您一直以为穆王叔叔公平正直,从不做坏事,那些弹劾折子全是官员们嫉妒他、中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