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敷衍二字不敢当,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衙门里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敢耽搁。但是,下官也不是王爷的家臣,因为王爷的侍女走丢,就放下衙门的其他要事,带着一众同僚出去大街小巷寻找。”崔伦直接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一个没有丝毫机会的闲散王爷罢了,若是彼此客客客气气,他倒是会给几分颜面,但若真的摆架子,他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这李琩一上来就将此事定性,若真的牵连出大案的话,很可能会断了他的仕途。
李琩差点被噎着,居然被一个县令羞辱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只听命于皇帝跟朝廷,你算个屁。
“长安城中,这两年失踪的年轻女子,可不是一例两例了。你既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查探出什么结果来了。”李琩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明明就是尸位素餐,还要装作一副鞠躬尽瘁的模样。
“下官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长安城中数十万人口,每日里都发生许多事情,年轻女子失踪这事,倒是不曾听闻。”崔伦直接推个干净,县衙又不是他一个人领俸禄,岂能事事亲力亲为?
年轻女子走失这事,倒还是真发生过不少例,官府也曾派人搜寻过,却一无所获,只能想办法遮掩过去。
“你!崔大人,既如此,那本王就亲自带护卫去搜寻,至于后果,你自己承担。”李琩一甩袖袍,就直接出去了。
崔伦看着李琩的背影,面露得色,皇亲国戚的名头,又如何?若是操作的好,还能成就自己强项令的名头。
“大人,您这般,可是将这位给得罪死了。”梁师爷很不解,自家大人今日好像有些过了,完全没必要走到这步的。
“想到他那半月书局,本官就来气,一时没忍住。”崔伦轻抚胡须,暗道今日倒是出了口恶气。
梁师爷心中一叹,居然是因为这事。
半月刊刚出版热销的时候,这崔伦还特意关照快班的捕快,每日早起去维持秩序,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在崔伦看来,投桃报李才是应有之意,但是对方却没有丝毫动静,狠狠落了他的面子。
而且后面半月刊的会员制,拉走了很多生意,崔伦在另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面有份子,相当于被劫了财路,自然对此耿耿于怀。
今日上门,对方语气颇为不善,他崔伦也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王爷,怎样了?”韦思柔在衙门前院候着,看见李琩出来,立刻上前问道。
李琩嘴角流露出一丝尴尬,在老婆面前丢了面子,自己这王爷的身份,不好使啊。
“无妨的,我们自己去寻便是,咱们的人,还能比那些衙役差了?”韦思柔一眼就看出李琩此行不顺,当即柔声安慰道。
这些个文官,一个个肚子里面都是弯弯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老林,走一趟桃园,将朱建筹带来,速度一定要快。”李琩突然想起来,自己麾下还是有人才的,有些地方,他们不方便进去查探,而朱建筹的手段就要容易得多。
李琩随即就准备出发,先去街面上再仔细寻找打听一番。
“王爷请留步!”刚出衙门不久,李琩一行就被一男子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李琩上下打量了一番,该男子年约二十许,中等身量,白净的面庞,带着一丝阴鸷,让人心生警惕。
“下官乃是长安县丞吉温。”
男子一自报家门,李琩心中便猛地一惊,这是个猛人啊,看眼下这形势,尚未发迹啊。
吉温此人,乃是武周时期的宰相兼酷吏吉顼的从子,此人后期会与罗希奭一道,成为李林甫的左膀右臂,大肆铲除异己,步步高升。
同样的,吉温也在打量李琩,心中暗道可惜,曾经是离太子之位那般近。
“吉大人何故拦住本王?”李琩来了兴趣,这位吉大人,居然身穿便服,在衙门外面等自己,显然是有所图谋。
“下官知道王爷所忧何事,特来分忧!”吉温拱拱手,他不甘心做一个县丞,而这一次,他认为是一个机会,一个上达天听的机会。
吉温出身不低,初为新丰县丞,后来被人举荐,曾入宫面圣。唐玄宗初见吉温,甚为不喜,直接又打发了回去。
吉温不甘心,多方奔走,总算得了个长安县丞的位置,至少离权力的中心近了不少。
但顶头上司是清河崔氏的崔伦,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他被压得是动弹不得。但吉温绝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翻盘的机会,而今天,他认为机会来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李琩,但是吉温不这么想。从李白入半月书局开始,他就关注着这一切,只从李白能够稳坐半月书局而无恙,就能够知道,这位寿王,并非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