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瑟瑟走的那天,去跟各位任课老师道别,感谢他们这一年多的帮助和指导。
班主任姜老师满脸的舍不得,隔着厚如酒瓶底的镜片,悄悄揩眼泪。
“老师,您放心吧,我去京市只是借读,高考的名额还是算咱们班里的。”纪瑟瑟宽慰道,“要是我竞赛考不上保送,到时候还要回来参加高考。”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我是担心那一个名额吗?”老姜又气笑了,“老师宁愿你考进国家队,拿到保送,然后继续冲击io,为国争光!到那时候,我就把新闻网页贴在我的办公桌上,逢人就说那个奥数冠军是我教出来的!”
纪瑟瑟也忍不住笑了,红着眼圈道:“老师,您可太瞧得起我了。”
老姜拍拍她的肩,鼓励道:“你家里这个情况,老师都能理解,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去哪里都能发光发热。等到了那边,要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尽管给我打电话。老师还是你的班主任!”
从办公室出来,纪瑟瑟回教室去拿她的书包,其它那些书本已经被纪均山搬到车上去了,正在楼下等着她。
正是下午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十分安静,看到纪瑟瑟回去了,不少同学都悄悄打量她。
听说她要转学了,班里私底下掀起过一阵轰动。大都是庆幸她竟然要走了,空出第一的位置,别人终于有机会了;也有不了解实情的,羡慕她怎么运气那么好,能去京市那边上学;也有几个舍不得的,觉得能有她那样的学霸当榜样,也挺激励人的,只是那舍不得的情绪淡淡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知道自己人缘不好,纪瑟瑟也没有理会那些颜色各异的目光,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好东西,然后提着书包,走到讲台上。
“同学们,我走了,大家加油!”她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纪瑟瑟!”卫坤猛然站起身,原本冷白清俊的脸庞憋得通红,迎着她满是迟疑的目光,他藏起一万分不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作为班长,代表同学们,祝福你一路顺风,竞赛创佳绩!大家鼓掌送行!”
班里同学们诧异着,然后四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纪瑟瑟笑了,点头道:“谢谢,再见。”
她走出教室,还不等转过回廊,身后忽然追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瑟瑟!”冯佳红着眼睛,跑到她面前,将一大包蓝色晶莹的玻璃球般漂亮的薄荷糖塞给她,“这包糖给你,困了累了的时候,吃一颗,提神醒脑。”
话说完,她就哭了,抬手抹着眼泪,小声呜咽道:“瑟瑟,对不起……我应该对你好一点的,那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转学了?”
纪瑟瑟有些感动,觉得自己的人缘似乎也没有那么糟。她拿着那一大包糖,摇头道:“没关系,我是因为家里有事才转学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我高中毕业证还没拿呢,还要回来和大家一起拍毕业照。”
“太好了!”冯佳终于开心起来,伸开手臂,给了她一个熊抱。
从教学楼出来,纪均山的车正停在路边,上车以后,他们要赶着回家收拾行李。
一路上,纪瑟瑟总觉得好像忘了一件事,直到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靳文燊不在。
他们篮球队去参加华北区域的高中篮球挑战赛去了。
和文化生要参加学业考试一样,篮球队的体育生们也要省内省外到处跑,不断去参加各种比赛拿成绩。
靳文燊他们刚走没几天,估计还要挺长时间才能回来。
纪瑟瑟想了想,摸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靳文燊,我妈去京市看病,我也要去那边上学。今天刚办完手续,这就走了。你好好比赛,注意安全。
关掉手机,她去和纪均山帮忙,将日常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打包。毕竟要去京市那边长住,锅碗瓢盆、衣服被褥之类的都少不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在京市团聚了,宋纭开心不已。
她住的单人间条件还不错,窗明几亮,还有护工精心细致地照料着。
和海城那边的治疗理念不同,京市这边的肿瘤医院除了做化疗,还经常鼓励病人多运动,多去室外晒太阳,参加各种室外健身活动,不能总是在病床上躺着。
宋纭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虚弱,即便想做手术也做不了。只能先把身体养好一点,强健起来,才能承受住切胃手术的巨大伤害。
纪瑟瑟推着宋纭的轮椅走出住院大楼,和她去花园里转了几圈。趁着阳光好,宋纭还自己站起来走了好几趟,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母女俩正聊着天,纪均山过来了,还带来医生的好消息。
主治医生说,宋纭的病情刚做完测评,目前比较稳定,每天定时来医院做治疗就可以了,不必再住院,可以回家休息。毕竟能住在自己家里,总比天天待在医院里心情好。
宋纭一听眼睛就亮了,连忙就要收拾出院。她来京市这么久,光听说纪均山租了套房子,还没能去看看呢。
纪均山见她开心,也没再犹豫,一家人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提着东西下楼的时候,纪均山想起来,跟纪瑟瑟道:“你手机停机了,我刚给你充了500话费,你不用再充了。”
平时也不怎么打电话,纪瑟瑟都没注意自己手机什么时候停机了。她应了一声,接着帮忙搬东西,迫不及待想回他们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