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乌承桥有些惊讶,伸着手等待,“快上来,你的脚还没好,今天走这么多路,别又磨破了。”
允璎看着那双手,骨节分明,依然那样白净,不由再一次的想起他可能的身份,想起他的三缄其口,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璎儿,你怎么了?”乌承桥没有多想,他只以为她是因为刚刚安置了邵父邵母心里难过。
“没事儿。”允璎轻轻摇了摇头,无视了他伸出的手,自己爬上船板,坐在船头,脚垂在船舷外,低头查看着鞋底,走了这么些山路,鞋底沾了不少的泥。
“过来。”乌承桥皱眉,她这是还在生他的气?
允璎听到这一句近乎命令的话,有些惊讶的侧头,他还没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过来。”乌承桥软了语气,看着她,“脚上的水泡还没好,今天又走路,让我看看是不是磨破了皮。”
允璎不以为然,自己坐在那儿脱去了鞋袜,看了看脚底,王叔的草药还是很管用的,之前起水泡的地方已经消了下去,今天这一番走,也只是破了一两处罢,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璎儿,你还在生我的气?”乌承桥见状,叹着气问道,“我那天不是故意不带你去的。”
还知道她生气?允璎撇嘴,只不过,她生气的是之前,可不是他把她留在家里的事。
“璎儿,你我夫妻,有什么不开心的不高兴的事,都可以说不是?”乌承桥耐着性子哄道,“我哪儿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别生闷气,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想说的,不想说的,就算是夫妻,不也一样么?”允璎听到这儿,忍不住淡淡的反驳了一句,既然夫妻可以无话不说,那他呢?问他几次,他都是回避又是为哪桩?是她不够格与他一起分担吗?
一想到他的回避,心底的郁闷再一次滋长出来,允璎没有回头,她盘脚坐在船板上,拿着鞋子弯腰去够外面的水,鞋底的泥还是洗洗吧,免得她忘记了穿着进船舱,她还得费力去清洗船舱。
乌承桥沉默的看着允璎,心情复杂,这会儿,他哪里还不明白她生的是什么气,可是,他的事……
夫妻……乌承桥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认真的想他和允璎的关系,在他心里,已经实实在在的接受了现在的日子,接受了她是他的妻的事实,如果说,当初和她成亲是因为他的万念俱灰,是因为她的大胆,而现在,他却是期待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允璎洗好了鞋子,见他没再说话,也没理会他,直接拿起了竹竿,撑着船回去。
天空,云层慢慢的起了变化,船行到中间,已然落下几滴小雨滴。
允璎抬头看了看天,叹气,又下雨,她还想找人改盖她的船头呢,看来又要耽搁了。
回到了老位置,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苕溪水湾笼罩在雨朦朦中,允璎坐在外舱,慢慢的洗着衣服,看着外面细雨飘摇,连心情也是湿漉漉的。
“璎儿。”乌承桥躺在船舱里,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允璎低低的开口,从方才他就一直没开口,他一直在想一件事,这会儿,他想通了一件事,她是他的妻,他有什么事可瞒着她的?他家的事了不了,他和乔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牵扯,她是他的妻,迟早避不开这些牵扯,他瞒着她,对她未必是好事,而且,如果她听了他的事,无法接受以前那样混的他……
“干嘛?”允璎的手顿了顿,微微侧头睨了他一眼。
乌承桥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轻声问:“想听故事吗?”
“……”允璎一愣,有些惊讶,这一次,她正眼看向乌承桥,她有些奇怪他的转变,之前,他不是不愿意说的吗?还是说,她会错了意,他要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猜的没错,我不叫乌承桥,我的本名……”乌承桥还是那个样子,缓缓说道,“叫乔承坞,那天你遇到的乔家二公子,叫乔承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允璎放慢了洗衣服的动作,支着耳朵听着他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他终于愿意告诉她了!
“我五岁的时候,乔承轩三岁,那天,他跟着他娘来到我家,我娘抑郁在心,一病不起,就这样走了,没过半年,老头子就把那女人扶正,成了乔家二夫人。”乌承桥语气淡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那女人倒是识趣,从不敢扣克我的用度,相反,她在这方面很大方,反倒对乔承轩分外严厉,有一段时日,我很是好奇她为什么这样做。”
那是捧杀!允璎心里泛起一丝怒气,前世时,多少宫斗宅斗的小说里有这样的情节?那女人,果然有心机。
“可后来,一次,我偶尔路过乔承轩的院子,听到他在哭,听到那女人在哄他,我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大方的对我是有目的,她在问乔承轩,一个纨绔,一个才子,哪个更能赢得老头子的心?哪个更有资格继承乔家的家业……”乌承桥说到这儿,有些自嘲的笑,他看着舱顶,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与今天一样细雨飘摇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