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祯道:“行,路上太滑了,我也是这意思。”
邬招娣推着电瓶车回来,埋怨道:“陈家人真懒,门口雪也不知道清理,差点摔一跤。”看见王宝甃问:“又拉着腿往哪跑?”
“给爷爷送饭。”
“让你爷爷当心路滑。出门穿防滑靴。”邬招娣交代。
王宝甃一路滑到老院,屋里坐了几个人聊天,王宝甃解下围巾,裹着烧饼跟保温盒,放在院里打眼的位置,悄悄退了出来。
在路上滑了会雪,围着大槐树转了圈,冻的直哆嗦。不太想回家,又没地方去,拐脚朝王西平家走。
推开篱笆门,院里依然生了火,父子俩围着火堆坐。王宝甃唏嘘,王西平家太穷了,四九寒天只能烤火取暖。
甘瓦尔端着碗喝粥,王西平叉着田鼠烤,黑犬耷着脑袋卧在地上。王西平看了她眼,回头继续烤田鼠。甘瓦尔看着她没说话。
王宝甃在火堆旁烤了会,指着堂屋问:“我能进去吗?”
“能。”王西平看她。
第六章
王宝甃跨进堂屋,一组陈旧的中式沙发,一张八仙桌,一列书柜。屋中央是座方形火炉台,台面比麻将桌小一圈,火口放着烧水的茶壶,有排烟筒从窗口伸出去。
一面墙上贴了几张褪色的奖状,旁边是个大相框,框里是一家四口站在葡萄藤下的合影。框沿还夹了几张灰黄灰黄,略显斑驳的照片。是王西平跟王西琳学生时代的留影。
王宝甃目光从王西琳脸上移开,她看不得亡人旧照,尤其是眼睛。
书柜上一列列书,一列是佛家道家,一列是金庸古龙梁羽生,剩下几列是东西方哲学,心理学,犯罪学,悬疑推理等。
手指划过弗洛伊德的书,透过窗户看院里的人。
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活下来。
屋里一目了然,冷冷清清,又异常亲切。她小时住的老宅也是这格局。经过火炉准备出去,闻到一股烤红薯味,把火口的茶壶拎开,内侧壁沿上放了几块红薯。找到火钳子,夹了块红薯出来,手指摁了摁,夹出去丢到王西平脚边。
“火候正好,再烤就老了。”进屋又夹了块,丢到甘瓦尔脚边。
王宝甃用脚勾过来个小马扎,坐在火堆边,来回颠着手里红薯,太烫了。红薯不小心掉进火堆,拿着火钳子就往外扒,火星子荡的哪都是。王西平接过火钳子,轻拨开火堆儿,把已烧成木炭状的红薯夹了出来。
王宝甃摁了摁,太硬,不能吃了,顺脚给踢到一边。王西平看了眼,把手里剥好的红薯递给她,火钳夹过木炭状的红薯,在地上磕了磕,捡起来掰开,用勺子挖着吃。
王宝甃吃着手里的红薯,暗想,这侄子真懂事。往火里推了下柴道:“我奶奶说,吃烧糊的东西运气好,能捡钱。”
甘瓦尔反问:“你怎么不吃?”
“我嫌苦。”
甘瓦尔说:“语文书里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