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黑道上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没有人胆敢再做生意,就怕惹祸上身,有些胆子大的,买了各路杀手,欲要他的命,但这些杀手最终的命运就是身首异处,每一个死得凄惨无比。结果,没有杀手敢接这个任务,就算开价再高,也不接。因为杀手是人,再厉害也敌不过真正的恶魔。书房里,烟雾弥漫,充彻着一股酒臭,黑暗的视线里,唯一能看到就是那忽闪忽名的桔色星火。米修站在门口,接着星火,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摊躺在沙发上,周围散落的是空酒品,数量有数十个之多。现在是白天,安德鲁就是用这种醉生梦死的方法,去忘记她,也忘记自己心里的痛苦。有用吗?米修苦笑,如果有用,他就不会一二再,再而三的去杀人,用喷洒的鲜血去遗忘。“你该换药了。”沉默良久后,书房里才想起嘶哑的声音。“不需要!”米修摇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行动。他没有打开灯,知道安德鲁现在极为讨厌亮光,因为能照亮他的那束光芒,已经从他指间溜走了。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来到安德鲁身边,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双氧水,还有量体温的温度计,用它在安德鲁耳朵里测量一下体温。“你还在发烧,不要喝酒。”“我还没死吗?”黑暗中,安德鲁苦涩的问。米修不语,只是径自将他缠绕在胸口上的绷带拆下,然后换上新的。“子弹离你的心脏还有八寸,死不了。”他没有安慰他,说出的话也像是在开玩笑,他不需要安慰,能够治疗他伤痛的人,不是他。“我连死都这么困难。”安德鲁将手中喝空了酒瓶扔砸了出去。玻璃碎了,一片片,但比不上他的心碎。“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死,很困难。”“为什么,我活着还有意义吗?”安德鲁咆哮道,推开米修,整个人即使在黑暗中,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痛苦,比黑夜还要深沉的痛苦。“活着,你还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希望?”安德鲁咀嚼着这个词汇,这个词,他深恶痛绝,“我从来都没有希望,我有的只有绝望。”她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还有希望吗?“安德鲁,我说过再给我四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希望。”米修握住他肩膀,激动得叫唤道,“这个希望会让你重生,会让快乐,更会让你想要活下去。”“我不会快乐,只要我活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快乐。”他的快乐只有那短暂二十五天,不再会有了。“有的,有的,给我时间,不要再自暴自弃,四个月一到,我就会给你快乐,给你希望,相信我,就相信我这一次。”米修很想将一切告诉他,可是在那个孩子没有顺利完成之前,他不能说,他要给他一个真实的希望,而不是等待中的希望,只要时间一到,他相信,他会就此重生的。“我好难受……”他太痛苦了,这种痛让他想死,让他变得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所以他单枪匹马的去杀人,去剿灭那些曾经敢在他头上动土的杂碎们,可是就算他浑身浴血,死的人永远都不是他。“再等四个月,或许四个月都不用,总之你再撑一下。”他能说得就是不要那么快放弃自己,最起码也要等四个月后。安德鲁嗤笑了一下,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猛灌了几口,“我死得了吗,无论我伤得再重,你也救得活。”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救他,如果没有救他,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什么痛苦了也没有,或许他可以自杀,可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却不让他这么做。恶魔是没有资格自己了结自己的。恶魔……他永远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恶魔。她眼中的恶魔,更是她心里的噩梦。他的心又开始痛了,痛得连口中的酒都变成了能够穿刺的喉咙的利刃。死不了,那就醉吧,醉得什么也不用去想。他将瓶中酒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打开一瓶。醉了,就什么也不会去想了……看着他,米修长叹了一口气,走出书房,吩咐门外的守卫,一有情况就来通知他。守卫颔首,尽责的守在书房外。米修加快步伐,向地下室走去。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尽快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第二十六幕遗忘地狱般的日子又过去了三个月,这段时日以来,伤心、苦楚、哭泣,这些痛苦像是永远都摆脱不了似的,牢牢包围着狄克,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但脸色还是颓废的,并不是因为伤势的后遗症,而是他太累了,身心都疲惫不堪。他终日陪伴着仿若幽魂般的悠,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对他来说痛或许难以忍受,但比起失去她,这些痛,他甘愿去承受,只是他怀疑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他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悠冰冷的手。病床上,慕容悠正处于昏迷状态,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病因是血糖过低导致的突发性昏厥,一度病危,她在三天前来做检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用来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吞服了数颗,导致血糖超低,如果不是发现得早,那么她这条命早已不复存在了。她的又一次无意识的自残行为,让aka829小队的所有成员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这是三个月来的第五次了,即便他们轮流看守,也还是让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到自己,以致于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极差,再加上她无法正常饮食,只能靠点滴维持营养,生命对她来说,就如一根悬着悬着千斤的发丝,什么时候都可能会就此断掉。病房里,除了狄克之外,其他小队成员都赶来了,他们谁也没开口说话,或坐,或立,但神色却是同一的,那就是担忧,伤心皆有之。阿洛拉站在床边,看向天空中的白云,良久,她才转过身,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我打算用催眠术来治疗悠。”她一开口,所有的视线都齐齐射向她。“催眠!?”众人大惑不解。她点头,看向狄克,“如果在这样下去,就算等她自己清醒过来,以她的身体状况,到时候我也未必能治好她。”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精神忧郁,双重损伤下,她的生命已经所存无几了。狄克死气沉沉的蓝色眸子泛出些许光泽,“你是说催眠可以救她?”阿洛拉感觉得出,他那种像是看到希望的喜悦,浑身都在微微颤动,她向他点头,“对,用催眠可以抹消她所有在安德鲁那里所遭受到的痛苦。”这是一种潜意识的消除记忆法,也就对病患下暗示,封锁这段记忆,让人无法想起它。“上帝,既然有这个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娜娜惊叫道,她的话,也正是所有人的疑惑。阿洛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视线牢牢锁住狄克,眼神像是在传达着某种凝重的信息,“这不是普通的催眠,催眠术也有黑白之分,打个比方,就像魔法世界中的白魔法和魔法,前者没有任何副作用,而后者却要用某种对等的代价去交换。”“什么意思?”狄克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阿洛拉沉默了一下,“治疗悠的催眠也是同样的道理,我要用的不是一般用于心理治疗白色催眠,而是黑色催眠。”“你是说,这个是要付出代价的?”卡尔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阿洛拉点头,眉宇却紧紧地皱了起来。“所以,你才迟迟不说。”娜娜走近她,“代价很大吗?”阿洛拉垂下眼帘,没有正面回答,但握紧的拳头却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