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绵垂眸给自己沏茶,葱白的手指捏着翠绿的茶盏,格外好看。他闻言抬头看豆子,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眼睛晶亮,将手中茶盏放下,“那尚家是不是可以还我庚帖了?”
“……应该吧。”豆子微怔,狐疑的看着还挺高兴的林绵绵,纳闷道:“少爷都不生气吗?毕竟你俩婚约还在,她尚家就做出这种事情,分明是在欺负你。”
还没等林绵绵说话,那边门人就来禀告说尚母来了。
府里来了客人,下人们将茶水糕点送来,转身退了出去。整个林府的人,此时全都聚集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神色里多多少少的带有些不安跟担忧。
林绵绵瞧见了尚母语气颇为惊喜,还没等她落座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伯母来还庚帖了?”
“……不是。”尚母手扶着椅子把手坐下来的动作一顿,语气和蔼神色自责,“我来跟你解释解释尚安的事情。”
林绵绵失落的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随后重新打起精神看着尚母,听她解释尚安是在何种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娶了吴氏。
这事林绵绵听的糟心,本来不想理会,奈何尚母实在是太不要脸。将所有事情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好似那尚安干净单纯的就跟朵白莲花一样。
“倒是辛苦伯母了,”林绵绵的话让尚母摸不着头脑,林绵绵目露敬佩,“连女儿洞房这种事情都要亲自盯着。您晚上是在他们新房里过的夜吗?”
他一脸好奇目光单纯的的问出这种大胆的话。
“自、自然不是。”尚母笑的有些尴尬,心里惊诧林绵绵好歹是个娇少爷,怎么上来就说这种寻常男儿家不会启齿的话。
接下来林绵绵让尚母好好见识了一下什么才是虎狼之词,“您说是您逼着尚安娶的吴氏,那晚上也是您在旁边手把手教她怎么同床吗?如若不是,那便说明她是自愿的主动的,我想那吴氏肯定不会拿刀逼着尚安和他同床,尚安也不是那等柔弱的人。”
林绵绵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又不是孩子了,伯母何必找这些蹩脚的理由骗我?”
“……”尚母一时竟没有话来应对。当真是她低估了林绵绵,以为他就是个孩子。
林绵绵说,“老爷子想抱孙女我能理解,可若是吴氏生了孩子却没有名分也不合适,不如你我两家把庚帖还回来吧,如此吴氏将来的孩子便是尚府的嫡女,传出去也好听。”
他笑,酒窝浅浅两点,“我守孝三年不急,孩子两三岁可就能听懂外头的流言蜚语了,伯母不如好好想想,看看何时还我庚帖合适。”
尚母坐进暖轿的时候还没回过神。她来之前想的分明是林绵绵得知尚安娶了侧侍后哭闹不止,她费尽口舌规劝,逼不得已才威胁林绵绵说若是没了尚府帮扶,日后便没人能够庇佑他,让他好好想想,看看何时给她回复合适。
话是一样的话,就是说的人颠倒了过来。
尚母懊恼的攥着拳头,心道自己怎么就被个毛头小子给绕进去了呢?
尚母的着重点是在林府的家业上,让林绵绵有后顾之忧不敢毁了婚约。可林绵绵却先发制人跟她谈起了吴氏孩子的嫡庶身份,引的她跟着往后想,最后就这么被送了出来。
尚母冷笑。原以为林绵绵是只温顺到任人揉搓的小白兔,没成想今日一见,他却是长了满嘴的尖牙利齿,以前当真是没看出来。
林绵绵站在门口面带微笑送走了尚母,自己偷偷舒了一口气,手心里其实出了一层汗。
豆子满脸敬佩的站在他身旁,高兴坏了,“少爷您可太厉害了!您把尚家主都给说走了!”
“是、是吗?”林绵绵矜持的抬起下巴,心情还没平复过来,声音很轻,长睫轻颤,“有多厉害?”
“跟家主一样!”豆子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既然这般厉害,那中午得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林绵绵心中满满涨涨,扭身往后看了一眼,满府的下人几乎都出来看他,见豆子率先鼓掌,他们也跟着鼓起掌来,齐声喊着,“少爷厉害!”
林绵绵笑了,眼睛弯弯酒窝很深。他看着这群下人信任依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衣服上蹭掉手心里的汗。
其实他们心里也是怕的,怕他这个少爷无用,全府的人出去都抬不起来头。今日这事若是他妥协让步了,以后可就真在寿眉县里直不起脊梁来了。
今日林绵绵口齿伶俐的说走了尚母,相当于在下人心中重新树起了威望。持家这事不容易,林绵绵从未做过,今天第一回,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他想,父母没了,这家,终归得他挑起来。
林绵绵站在门口,清了清嗓音说,“我林府,容不得别人轻视欺负。”
他这话声音不低,府里的一干下人们听到了,站在巷子口的路长歌也听到了。
她眉眼带笑,桃花眼里眸色温柔,转身回了易峰书院。
本来听闻林绵绵回来,路长歌便猜到尚母可能会过来,她怕小白兔对上老狐狸会吃亏。谁成想却是小白兔唬走了老狐狸,当真是有趣的很。
路长歌仰头,头顶积聚了多日的厚重云层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开,空中露出几缕阳光来。她想,今日天气放晴,明天总该能比赛了吧。
作者:小剧场
尚母:绵绵乖得很,就是只兔子,随便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