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含笑:“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他了?还没到这个地步。他只要离开这个岗位,不再对海盗构成威胁就好了,不一定要杀了他才算把他摆平吧。”
牧羊犬眼睛微亮:“那你的意思是?”
谢秋歧的目光移到海天交融、那一线最黑最暗的地方:“我只是草草地想了个大概。是人,就会犯错误。任凭这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总不会一点错都不犯,要是他本身就有污点那最好,再不行,骗他出个大一点的差错,上面的人自然就要考虑停职或者调离。这样,既不用我们手上沾血背压力,也算达成目标。当然,我也没有完全想好,还要你们替我周全。”
郑克觉得这条思路行得通:“可以!我赞同。”
谢秋歧继续:“我是这样想的,海运到底还是成本最小、最便捷的运输方式,如果能走得通这条路还是走这条最好。空运成本太大,如果遇到了像是金色钻石那样的特殊情况,我们用空运不是不可以。但是平常我们还是用海运最好。如今这条路还不算碰壁,不如就先试试。”
剩下两个人的意思谢秋歧猜不透,这时候他也不得不讲讲民主——
“咱们也投票吧,觉得可以的举手,超过半数就按这个方案做。要是没超过,再想别的方法也行。我这里不搞专制独裁,大家都有说话权。”
谢秋歧最先举手,郑克与他几乎同时。刑知非也犹豫着举手了。
剩下牧羊犬:“行吧,你们觉得行那就这么干!”
谢秋歧开始派活:“老刑、德尔,你们去调查一下阿尔弗雷德·卡明这个人,背景、家庭、学历、喜好……方方面面都要了解。德尔,你先在海湾打听,可以和海盗谈谈,他们肯定也会调查卡明这个人,从他们手里拿信息比别的渠道更方便快捷,反正也没有禁止我们和他们交流。如果有和卡明交手过的情况就更好,会对他的行动方式有所了解。”
“好的,我知道了。”
“老刑,麻烦你多跑跑,卡明的家族、生活圈周围你要去看看,能不能接近他的家人朋友,了解这个人不上班的时候都干些什么,父母、兄妹、朋友,甚至是女友都可以问一问。学校、师长、部队上司、同事如果能接触就接触。行动要低调点,不要让人察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一份卡明最近的行程单,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
“郑克。”
“哎!”
谢秋歧嘴巴刚张开,想了想话又吞了回去:“没事。我会去联系一下尼古拉斯,看看他对海军部队熟不熟悉。海军部队的行程和情况还是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军事机密,寻常人也很难获得,尼古拉斯是搞军火生意的,可能和部队接触过。完成任务之后我们在汽车旅馆汇合,策划下一步的行动。”他避开了郑克的目光:“行了,大家去干活吧。”
只有郑克没领到任务,瞪着两只眼睛很无辜。
刑知非和牧羊犬看看他,又看谢秋歧,最终没说话。两人尴尬地摸摸鼻子,简单收拾东西赶紧离开。牧羊犬走的时候还给了郑克一个眼神,明摆着问:“你们俩怎么回事?”。郑克自己也没想明白。
但郑克清楚地意识到有一个问题横在了这个队伍中间。
谢秋歧和他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他们俩私底下做朋友还是做情侣,是他们俩自己的事情,但是在这个队伍里,谢秋歧和郑克的位置很不明确。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德尔是打手,刑知非是后勤,谢秋歧是领队。那郑克呢?郑克算什么?到底他和谢秋歧谁在这个队伍里说话算数?如果这个位置不确定下来,工作怎么分工?行动听谁的指令?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他们现在算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了,有正经的工作要做。既然是组织就要有分工,有各自的责任和权力,然后才会有利益分配。这才是有条理、能运转的组织。
当下他们不明确分工是没关系,四个人算是朋友,打打闹闹没人计较得太细,那以后呢?这桩生意要不要做大?要不要扩大队伍?扩大之后怎么办?
但谢秋歧不好主动和郑克说这件事。从名义上来讲,郑克是少爷,他是下属,他不好给郑克派活分工。现实却是,谢秋歧为这个队伍出谋划策已久,牧羊犬和刑知非进入这个队伍也是因为谢秋歧而不是郑克,他们心里认定的上司是谢秋歧。总不能人家投诚了,谢秋歧转头就说,以后你们听郑克的吧,我也得听他的,他才是少爷。
不能让谢秋歧主动去和郑克说:“以后这里就是我说了算,你以后就都听我的。”换一个稍微敏感一点、心胸不宽广的人,谢秋歧头上就是一顶篡权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