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沐紧跟着而去,一路上听见客人窃窃私语。“那个外国人好像出千被抓了!”“在澳城赌场出千,他不想活啦?”“这可是孟氏的地盘啊!我听说那位孟老板今天也在,这英国佬估计很难走出赌场的门……”孟谦习打量威廉,询问道:“什么情况?”赌场的人回答:“四公子,他一直输,在袖子里藏牌。”孟谦习皱了皱眉,在澳城赌场出千是大忌,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他迅速决断,“先清场。”客人有序被安排离场,颜以沐跑过来,“孟先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是我的朋友!”威廉解释的口干舌燥,“甜心,我真的没有出千,我也不知道那张牌怎么会出现在我袖子里!”“抱歉颜小姐,这件事关乎赌场的信誉,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如果调查属实,我也无法徇私。”孟谦习如实说,“会将你的朋友交给司法机关,严肃处理的。”在澳城赌场出千,严重是会受到法律追责,负刑事责任的。颜以沐迅速冷静下来,“调监控吧,监控可以证明威廉的清白。”孟谦习也正有此意,负责赌场的管理人从楼上匆匆下来,对他耳语:“四公子,老板说了,不用看监控,直接移交给司法部门。”“大哥也在楼上?”这可难办了,大哥在这类事情上一向不留任何情面。孟谦习为难的看向颜以沐,“颜小姐,你稍等,我上楼去跟我大哥说几句。”“麻烦你了孟先生。”管理人及时拦住孟谦习,“四公子,老板说了你不用上去了。”哪怕是沾亲带故的堂兄弟,只要他做了决断,便不会收回,连说情的机会都不给孟谦习。保安架起威廉就要往外走,颜以沐看这阵势不对,“孟先生,你不是答应我先看完监控吗?他们现在要把我朋友带到什么地方去?”孟谦习挥手,让保安停下,“你们先等等!”转而又对颜以沐解释道:“抱歉颜小姐,赌场我做不了主。今天我大哥在,他对出千的人不容情,你的朋友只能先去警察局了……”威廉是知名舞者,又才拿下冠军,正是事业顶峰的时期,现在要是被扭送去警察局,事情一定会闹大登报,到时候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可是你们连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啊,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你们凭什么送他去警察局?”孟谦习哑口无言,赌场管理人说:“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是被冤枉的,警察调查清楚后马上就会放他出来,我们也会向他道歉,他更不用负任何的责任。”所以无论威廉今天是不是清白的,这趟警察局的调查他是逃不开了。威廉也听懂了,抗拒的疯狂摇头,“甜心你不能让他们送我去警察局啊,我的事业会完蛋的!”颜以沐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孟谦习,“孟先生,我朋友真的不能去警察局!”孟谦习咬咬牙,对她说:“……颜小姐,你给鹤声哥打个电话吧。”颜以沐愣住,孟谦习紧接着说:“我大哥和鹤声哥认识很多年了,最近他们正好在谈一桩生意,现在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的,只有鹤声哥了。”可是颜以沐前几天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和年鹤声斩断关系,还言辞凿凿的拒绝对方一切示好和追求,她现在要是再打电话跟年鹤声求助,那她又算什么?更何况向年鹤声求助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在年鹤声面前拿回了平等,得到了挺直背的尊严,如果再次和年鹤声低头,她是不是又要变回高中时期,对年鹤声听之任之,被他无度索取的洋娃娃?颜以沐咬着下唇,还没做出决断。孟谦习却已经先拿出手机,拨通了年鹤声的号码,按下免提。半分钟后,男人淡漠的口吻传出:“喂。”孟谦习看颜以沐一眼,颜以沐唇咬的更加用力,迟迟没有说话。孟谦习迅速开口:“……鹤声哥,是我孟谦习。颜小姐和她的朋友在我们孟家的赌场出了点状况,我大哥今天正好也在,我说不上话。”他话音刚落,年鹤声便叫了一句:“沐沐?”比之刚才淡然到冷漠的口吻,这声亲昵的称呼,为了确认颜以沐的安全,他用的语气要缓和许多,唯恐让她受到惊吓。颜以沐缓慢松开唇瓣,声若蚊呐的回应:“年鹤声……”男人确定了她就在电话旁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等我。”颜以沐听着电话被挂断的急促忙音,心乱如麻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要来。她没有低头,也没有求助,只是因为听见她叫他的名字,他就让她等他。颜以沐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等待如此煎熬,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希望年鹤声能来,理智又将这股声音压下去,他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从不做无本的买卖,即便来,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而已。两种声音在颜以沐心里不断拉扯回响,她感觉自己快被这些混杂的声音撕裂成两半。赌场禁闭的大门从外被人推开,沉重的门响被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盖过。迅捷的风从门外刮进来,颜以沐的裙摆在风中荡起蜿蜒的弧度。棕色皮鞋率先进入颜以沐的视线,一尘不染,光泽如新。长腿被挺括的银灰色西装裤包裹,同色系的西装裁剪得体,勾勒出他挺拔身形。袖口搭配着一对雅致的月白色宝石袖扣,更显优雅精致。但领口却不似平常扣的严丝合缝,留了两粒扣子,未系领带,露出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流畅的肌肉线条从领口处若隐若现。配上他左耳那颗黑色耳钉,步履不徐不缓的走进来,雅致中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浑身上下都透着久居高位,令人高不可攀的气息。好似从进入赌场的那一刻,他便已是那个胜券在握的赢家。这样的年鹤声,颜以沐熟悉又陌生,但心头那乱如麻的声音,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的心静下来了。或者说是,他的出现,让她觉得安心。年鹤声径直走到颜以沐身前,目光一寸寸的从头到脚细致的打量她,没有受伤。他伸手,将遮住颜以沐半张小脸的长卷发轻柔的勾到她耳后,“有没有人欺负你?”颜以沐摇头。年鹤声余光轻扫在场众人,瞥过被制服的威廉,最后落到孟谦习身上,“人我带走了。”他口吻一贯淡漠,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不容置喙。游走在港城金字塔尖的的年轻掌权人,即便是在澳城,也无人不敢识。年鹤声牵起颜以沐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正要往外走,孟谦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孟谦习一看来电人连忙接通,听见来电人的吩咐,立刻打开免提。“年少近来行事越发随性了,从我眼皮子底下夺人,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清冷男声骤然响起,年鹤声步伐一顿,轻瞥一眼孟谦习拿着的手机。“孟老板的待客之道,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来一回,不过两句话而已,这两人之间的交谈便已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颜以沐敏锐的察觉到周遭人都屏声静气,包括孟谦习在内的,大气都不敢出。她也不免被这股气氛影响,被年鹤声握着的手指不自在的蜷了蜷。年鹤声察觉到她的紧张,五指张开将她整只小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示意她安心。“年少,既然要从赌场带人走,那就用赌场的规矩来。赢了,人你带走,输了……”那位幕后的孟老板,尾音拉长几分,“那就请年少身边的颜小姐,留在澳城做几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