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琛看着顾知舟轻描淡写的神态,心中却忽地掠过一丝异样的直觉,这份从容不迫,与裘媛何其相似。他清楚的记得冯志存被室友污蔑偷盗的时候,裘媛也是这样淡定自若的说,“报警吧。这种事情,我不同意私了。”她的声音不高却震慑人心,就如同她的决断一般,铿锵有力,绝不含糊。
当时一众人去营地的时候,欧阳琛忍不住询问裘媛:“为何要如此绝情,不留后路呢?你知不知道,那三个孩子为这条路付出了不知多少汗水,他们能出这种混招,不过是嫉妒心作祟,害怕被淘汰罢了。”
裘媛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们付出多少努力都是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而不是用来害人。今天能诬陷别人偷盗,明天就能诬陷别人杀人,要诬陷别人杀人成立,那就必定会有死人。”裘媛想了想又说,“今天的教训让他们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也罢,如果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卷土重来的话,那我也不惧再让他们去死地一次。”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谈话和认知,欧阳琛不敢轻易以逼迫的手法与人亲近。毕竟认亲一事,本是为了圆一个老人对家庭团圆的梦,而不是为了制造更深的隔阂。
于是欧阳琛试探的问,“顾总,您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和媛姐破镜重圆吗?”
顾知舟的怒气瞬间被点燃,反问道:“你觉得呢?”
欧阳琛一噎,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觉得你不会成功。媛姐是大度包容的人,也是睚眦必报的人。”
顾知舟发出了警告:“我不清楚你接近她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你最好别想利用她或伤害她,否则你将承担不起后果。”
欧阳琛被激怒了,反驳说:“顾总,你这番话真是荒谬至极。一直以来伤害她的人,不正是你吗?”
就在两人的争执即将升级之际,罗奕亭忙不迭地介入和解:“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来喝酒的吗?怎么弄得跟你们要为了裘媛决斗一样。”他的话落未几,两人竟然意外地一致转向他,异口同声地否认:“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罗奕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致反应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针锋相对,现在突然一致对外了?能不能分别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两人却几乎在同一时间端起酒杯,以沉默的饮酒拒绝了进一步的讨论。
段宏志离开的时候对裘媛说,“听说你已经开始自己创业了。你不愿依靠我和你段大舅的势力,年轻人应当有自己的想法,要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我理解,也支持你。以前,你不得不单打独斗,在逆境中挣扎,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但从今以后,那样的日子可以结束了。如果有任何难题,你尽管来找舅舅。舅舅帮你解决,保证没人能欺负到我们段家的人。”
裘媛听着段宏志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他们的亲情才刚刚重建,而且过去因为老一辈的事儿而产生了隔阂,但段宏志能够抛开这些,为她提供如此坚定的支持和庇护,对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这位新认回的舅舅,能够如此单纯地守护她,真心真意地对她好,让裘媛觉得世间自有真情在。
她想到了那个总会惹出一些乱子的白莲花外婆,不禁心生忧虑。毕竟他们还没弄清楚她搞风搞雨的套路,每一波操作都能带来难以预料的波澜。
目前看,段宏志对这些似乎毫不在意,或许他们早就有了应对的章程,只是风雨未定不好随意下结论罢了。但是此刻他的关怀和支持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让裘媛深感温馨。她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这样的舅舅竟然孑然一身,没有一个温柔小意的舅妈与他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雨,真是让人惋惜。
权策轻手轻脚地将餐后的碗碟整齐地码放进洗碗机,转身却发现裘媛依旧站在门口发呆,心里酸酸的,“干嘛呢?在研究你的鞋吗?”
裘媛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苏醒的呆愣,“‘丑人多作怪’,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只是跟段舅舅说完话,有点儿愣神而已。”
权策不甘示弱,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裘媛,你可得解释清楚,到底谁是‘丑人’,又是谁在这里作怪?”
裘媛上下打量了权策一眼,想起中午在厨房的时候看见权策鬓间居然生了白发,心里不由伤感起来。时间的痕迹悄然映照在她最亲近的人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思索起生命的流转,感叹岁月如何无情地将青春抹去。不想再继续闹着玩了,没了继续“丑人”这个话题的兴致,蔫蔫的回到起居室,仰倒在沙发里,将自己裹进了沉默。
权策看不仅没有得到裘媛的回应,老婆还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心生不妙,他赶紧凑到她身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刚刚还喜笑颜开的,怎么剩下我一个人给你看的时候,就神情全无了呢?是不是权哥真的变得不讨人喜欢了,让妹妹失望了?还是,你最近去酒吧太频繁,看那些年轻小伙子看得太多,嫌弃权哥了?”
裘媛却无心去理会权策的言语游戏,她反倒是把靠枕拉过来,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权策一看老婆这回避的态度,知道她心中一定有着说不出的苦闷。他不愿就此放弃,伸手轻轻探向她的腋下撩拨,“我开始说‘远香近臭’你还用吻敷衍我。现在原形毕露了是吗?”
身体的触碰驱赶走了裘媛心头那几缕憋闷,看权策还不知大难临头的挑衅,将靠枕直接往地上一丢,挺身坐起。
裘媛胳膊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伸到权策腿窝处,将权策扛起来跑进卧室,却被卧室那一大束花惊呆了,都忘了要把权策放下来。权策本来还很配合的笑着说,“女王饶命,您想怎样都可以,但是请您轻点儿。”权策说着感觉裘媛没了动静,直起身子回头,心头闪过,“次奥,大意了。这还怎么花前月下?”
裘媛指着花,呆愣愣看着权策,又指了指自己,“送我的?”
权策被问愣了,“当然是送你的。”
裘媛傻呵呵的笑了,“为什么呀?”
权策也迷惑了,难道送花还必须得有理由。但是还是诚实的回答,“没有为什么,给老婆送花还得要理由吗?”
裘媛缓和了一下,“我是问你怎么想起来送花?”
权策这回更诚实了,回头拿起床头的盒子,“我是准备送这个,花只是烘托气氛的。哪知道忘了今天段先生要过来,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
裘媛伸手抱住权策的腰,脑袋靠进权策怀里,“傻子。”
权策舒了一口气,“胡说,我可是一路状元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傻子?”
裘媛垫脚咬了权策下巴一下,权策朝那束99朵玫瑰看了一眼,谁说只能晚上才能“花前月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