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媛一点儿受过在家停职调查的觉悟都没有,几个吃喝高兴了,就开始研习国粹。
魏桂对裘媛暴露出来的任何陋习都已经见怪不怪,年轻人在家闹哄哄的折腾,她不愿意躲在空调屋里憋着,就拿上蒲扇下楼去小湖边溜达。
刘燕不爱动脑子抓牌随缘,安娜是新手,光记规则就已经手忙脚乱,欧阳琛本来就是来蹭饭顺便陪玩儿,裘媛喜欢做牌。所以这次研习会全是她控场,每次她胡牌,刘燕就怨声连连,安娜完全是咸鱼说多少给多少,欧阳琛是看你们给多少他就给多少,裘媛每次听到“微信收款xx元”鱼尾纹都笑的多出好几条。
就在她“雀神”附体大杀四方的时候,手机又震动起来。一看来电人姓名,欧阳琛眼皮率先抽抽了两下,裘媛的主要精力全部停在听牌的豪华七对上,看到欧阳琛递过来的手机,直接石化,因为来电人“裘老头”闪的太扎心了。
都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可以抵御一切不怀好意的局面”,那“你爹又来电话啦”绝对可以终结裘媛苟活性命的初心。她对这个“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老父亲膝盖骨都献完了,但是老父亲却乐此不疲的“张家长李家短”她简直成了他们村的“驻京办事处”。
裘媛不情愿的接起电话,老父亲沿袭惯常的风格直奔主题,“老闺女,你保财叔家的外孙子志存被d区公安局抓了,你得去当保人把他‘保’出来。”
裘媛却在理顺“志存”这个人的人物关系后,内心的挣扎溢于言表,关系图的母子的直线两端,“裘如”两个字辣眼睛。其余三个人均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刘燕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燃烧的都要把头发给燎了。
裘媛解释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刘燕复议要跟着去,安娜也默默举起手。欧阳琛肯定是不能去的,他选择自己回公寓。
裘媛、刘燕和安娜三个女人浩浩荡荡的去了d区警局,把出租车司机好奇的够呛,因为几个女人都半身酒气,雄赳赳的劲头儿像是要去警局闹事儿,刘燕帮忙找了一个专职未成年人保护的公益律师。
裘媛到的时候,哎,还是那天那个民警,民警也一眼就认出了裘媛。裘媛发誓,他看见民警叔叔的嘴角抽了一下。
羁押室内,一位民警按着冯志存的肩膀,所以裘媛不能看见冯志存的全貌,但是对面的一男一女她是看的清清楚楚,她一下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的民警叔叔嘴角为啥会抽抽了。因为她自己忍不住不止嘴角抽抽连眼角一起都压不住了。桌子对面的裘如头发凌乱的像自由落体的野鸡,还是头先着地的那种。男人就一言难尽了,嘴角和鼻翼都带血,眼睛周围淤青,身上的衣服比脸还惨,半袖的右侧成了露肩款。
裘媛闪身让王律师走前面,自己落后半步,两人走到民警的这一侧。王律师先自我介绍,“我叫王臻义,是京城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的律师。我受裘媛女士委托,来协助办理当事人冯志存伤人事件的事宜。”
冯志存抬头看了眼裘媛,然后就低下了头。
李队接到通知,知道裘媛和律师到了,也来了羁押室。裘媛很意外,刑事案件不是电视演的那样应该分重案组的嘛?打架这种事儿,这个李队也管?
李队当然不知道裘媛的想法,看了裘媛一眼,将出警记录的复印件递给王律师,随同他一起进来的民警开始叙述案情。
“下午15:45分d区警察局接到报案,报案人齐某称在裕景园三区3号民宿发生恶性打架斗殴事件,民警赶到案发现场时,及时制止打人事件。被殴打人冯进财口述,下午15:30打人者冯志存冲进他入住的民宿,无故对其进行殴打,要求警方保护,并申请立案对冯志存抓捕。”
裘媛在一侧听得眼睛直抽抽,民警继续说,“双方到案后,冯志存对打人事件供认不讳,但声称冯进财伙其生母假借有事儿商量,对其水中投毒,令其昏迷并趁其昏迷时,通过按手印方式签订财产转让协议。他清醒后,发现事情不对才会气不过打了冯进财。”
听到这里裘媛已经天雷滚滚,不知道该用什么眼光看待裘如才好。
冯进财自是不承认的,开始要辩解,一张嘴扯动了嘴上的伤口,整张脸疼的变了形,支支吾吾的说,“特(他)扶(胡)嗦(说)。”用手肘使劲儿拐了拐边上的裘如,裘如马上说,“协议是他自己按得手印,不知道怎么回去就后悔了,又找回来,还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更大逆不道的连我都打。”
冯志存在裘如开口说话时,双眼就死死的盯着裘如,双手使劲儿握拳,如果不是被民警按着肩膀,他早就越过桌子继续动手了。
裘媛求助的看向王律师,王律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律师轻声问冯志存,“冯志存,我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冯志存看了裘媛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王律师继续问,“刚刚你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冯志存凛冽的扫向王律师,王律师连忙道,“你只需要认真的回答我,是或不是?”
冯志存再次看了裘媛一眼,回答说,“她在撒谎,她今天骗我来,说三舅舅(裘正)来京城看三姨(裘媛),要来见见我,说她不想在三姨他们面前丢脸,让我过来,看一眼就走都行。我来了,喝了一杯水,一会儿就晕乎乎的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上三个手指头都是印油,而他们两个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说着,摊开双手,只见他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都有红色印油。
王律师看了看李队,说,“李队长,我申请给我的当事人尿检。”
裘如听到这里,“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冯志存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畜生,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老娘生你养你,不如生头猪吃肉。”裘如还想骂,被和李队一同进来的民警打落了手,训斥道,“老实点儿,再骂骂咧咧的就处置你了。”
裘如不敢再造次,恨恨的瞪了裘媛一眼,坐了下来。
李队和按着冯志存肩膀的民警递了个眼色,民警就薅着冯志存的胳膊站起来,要拉着冯志存去做尿检。
冯志存的目光一直满含恨意的和裘如对视着,直到经过裘媛时,他收回目光看了裘媛一样,低下头和民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