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角,让嘴上的颜色更加均匀,"走吧。"她呼了口气,"我准备好了。"
德拉科
德拉科·马尔福坐在母亲的身侧,距离黑魔王颇近。他的姨母贝拉特里克斯坐在黑魔王的右手边,他们不时低声言语。黑魔王双眼中射出的红光偶尔扫过觥筹交错的大厅,每次都让德拉科紧张地低下头去,心跳咚咚得响在耳边。他钦佩贝拉、钦佩斯内普教授,以及一切能在黑魔王面前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人。而黑魔王的左手边空出了两个位置,他不知道谁会如此大胆地让黑魔王等待。
桌上燃烧的蜡烛让每个人的脸在一明一暗中飘忽不定,家养小精灵刚刚奉上第一道菜,坐在他们母子左右的人便不停地前来攀谈,德拉科拿着酒杯和母亲一道应付着他们,这让他有一种怪异的倨傲和兴奋他们都明白黑魔王对他委以重任。从父亲入狱之后,他们曾满不在乎地叫他"男孩",将他呼来喝去;如今的他们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为"先生",德拉科明白面前的这些人都具有多幅面孔。
他父亲在阿兹卡班,西奥多、格雷戈里和文森特的父亲也在阿兹卡班,这全都是因为波特。但是没有关系,等他杀死邓布利多,学校里就没人能护得住波特了。他知道杀死有"当世最伟大的巫师"之称者并非易事,但是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他已经在不停思考了。等到等到他杀死了邓布利多那一天,何人胆敢将马尔福轻视?他会让曾经嘲讽他、轻看他的人跪地求饶、忏悔不已,就像主人做的那样。
虽然还没有在手臂上得到那份荣耀,但德拉科已在心中认定黑魔王是自己的主人。
听说波特前些日子刚死了教父,德拉科暗自叫好,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当然也应该尝尝失去父亲的滋味,虽然波特那叛徒教父的一条贱命根本不值得与他父亲的自由相提并论。德拉科深信背弃家族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黑魔王突然向长桌的另一端招手,指着自己的身侧,轻声说道:"西弗勒斯,还有你的妻子,过来坐在这里。"
斯莱特林院长黑袍滚滚向前走来,但是德拉科的眼神被他臂弯中所挽的女人吸引。只见图卡娜·奥利凡德嘴唇猩红,浑身上下被一条黑色绸袍紧裹,她容貌虽美,但脸色不太康健,身上也瘦得惊人,肩膀和胯骨竟在衣下显出锋利的线条。德拉科在霍格沃茨时常见到奥利凡德,但这个奥利凡德好像与校园中的那个有所不同。
德拉科看着他们屈膝行礼,然后在黑魔王的身侧落座。斯莱特林院长很照顾图卡娜,他将桌上的面包和食物放到图卡娜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虽然她一块也没有取。德拉科从未见过他的院长照顾过什么人,他在餐桌下不安地挪动了双腿。
"等会儿记得向你的院长和院长夫人祝酒,祝他们新婚愉快。"母亲突然放下了刀叉,向他看了过来。
"谁谁?"德拉科吞下口中的朝鲜蓟,茫然地问:"斯内普教授和图卡娜·奥利凡德吗?"
"现在是图卡娜·斯内普。"母亲严肃地说。
德拉科不知所措地将眼神在斯内普教授和图卡娜之间切换,这是简直他听过最荒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结婚?"他问。
母亲的表情就像是他犯了傻事,"这是黑魔王的命令,没有人胆敢违抗。"
他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只是向谦逊地母亲询问:"我今后该怎么对待她?"
"在私下,她是你院长的夫人;在学校,她是你的同学。听、看,德拉科,然后紧紧闭上你的嘴。"母亲没有看他,她轻巧地切割着盘中的蔬菜,声音极低却极为严肃。
"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脸蛋好看,脑子却没用。"德拉科满不在乎地说,"她在斯内普教授那里捞不到什么好处,院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嫌弃她这个累赘,他一向是不愿意有家累的人"
"停下你自以为是的愚蠢言论,你什么也不懂!"母亲狠狠地瞪视着他,"她比你想象得聪明,你的院长更不是傻子。你的院长是这里最能给她保护的人,那姑娘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我相信他们能够和谐共处。你在自负些什么?如果你还要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我只能向黑魔王告罪,求他惩罚我,然后让你提早回房。"
父亲的入狱让母亲变得偏激,像是个怨妇,德拉科恹恹不快地转头敷衍起身侧之人的奉承。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姨母便和其他人起了争执,他侧耳倾听,争端亦与院长的新婚妻子有关。
"她会做魔杖,只不过丑了些、简陋了些。"是贝拉尖锐的声音,"我就靠她做的魔杖从德国回到了伦敦。别忘了,是我发现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要不是我,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人还被那老头子蒙在鼓里。我怎么会把无用之人献给主人?"
"她是个残次品,根本不配当奥利凡德。老奥利凡德根本没有把制做魔杖的方法教给她,那可是她自己的原话。是不是如此,斯内普?"阿米库斯·卡罗大声驳斥道。卡罗和他妹妹都有一副难听的嗓门,他们的品味也总是令人生厌,但是他们与马尔福家族一向交往密切,也曾为他父亲说过好话,故而德拉科对他们虽无好感,却也并不憎恶。
黑魔王抬手阻止了他们,大厅中吵嚷的人们顿时静默起来。"让我们听听她自己的说法。"他轻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图卡娜的身上,她停顿了好一阵,才张开了两片紧绷的红唇,她有意直起脊背,竭力在黑魔王的凝视中维持着体面。"没错,加里克从未传授给我任何有关制作魔杖的方法。"她细声说着,贝拉的表情随之扭曲起来,"我制作的魔杖,不过是将杖芯放入一段木头中的简单操作,知道原理的人大概都能做得出,强大与否对魔杖固然重要,但对于魔杖制作者来说,评判一支好魔杖的关键在于其是否持续、稳定地输出魔力,不能耐久的魔杖不过能解一时之急,却注定无法成为一支能够传世的好魔杖,这也是其他人制作的魔杖与奥利凡德魔杖的最大不同"
随着她的话,餐桌上私语渐起。图卡娜突然停止了叙述,双眼惶恐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与黑魔王鲜红的瞳孔对视,她像是被黑魔王双眼地魔力吸引,像要挣脱却无法移开视线。
"摄魂取念。"德拉科听到有人悄声说着,他回过神来,是的,摄魂取念,贝拉姨妈和他说起过,她还教给了他大脑封闭术。"主人在看她是否讲了实话。"
黑魔王夺人心魂的视线如同长矛,好像要把她开膛破肚,从内到外看个明白。她突然浑身颤抖不止,两眼禁不住地翻白,像是个濒死的小兽物。
"哎呦。"身侧有人啧啧地说,德拉科心头发凛,"这女孩的脑子恐怕要坏喽。"
图卡娜不省人事地软在一侧,倒在了斯莱特林院长的怀中。他的院长面色灰绿,诚惶诚恐地向黑魔王跪了下来,恳请他高抬贵手。他想到斯内普教授平日中骄傲而挺拔的身影,胸内突然五味杂陈,于是别过了头去,转身向桌上拿了一杯酒。
这次母亲没有呵斥他,反而说道:"这就是下场,德拉科。"
母亲的脸色变得比他院长的更加难看,她的嘴唇翕动,用只能由德拉科听到的声音说:"她现在还对黑魔王有用,可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她的下场会比现在悲惨得多"
母亲停住了话语,没有接着说下去,德拉科两肋生寒,胸口蓦地抽痛起来。
在座所有人也一样。德拉科听懂了母亲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