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别开脸,自暴自弃道:“我嫁便是,不用替我家里人说教。”
原以为这样他便会放过自己,没想手腕一阵刺痛,又听得他一字字道:“日暮风吹,叶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她诧异地回头,对上那双恣睢星目,被他厉声质问:“你当日所言,可是骗我?”
那是原身赠他的表白诗,他听后婉然拒绝,时隔已久,现在又把这事儿翻出来说是为何意?当真是喝醉了酒昏了头不成?
云樱垂眸,盯着他衣袍上精致的纹络,迟疑着开口:“当日所言,的确出自真心……”可现在原身已经不在了
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早已不再痴心妄想,或者干脆说当初不懂事,误把崇拜当爱慕,免得以后见了他尴尬。
她组织着语言,还未想好怎么说,思路就被打断。
手腕被缓缓松开,那带着酒气的热度却烙印在肌肤里,散不开。
穆流芳后退一步,脸色微霁,声音仍旧沙哑,却褪去了方才的暴躁:“既如此,那我便替你回绝了这门亲事。”
莫大的惊喜突如其来,云樱愣在那里,竟一个字都吐不出。
这个总为难她的人,会这般好心?
穆流芳眸低垂,没有瞧见她震惊不已的表情,握拳到唇边挡住漫上来的赧然,又补了一句:“你赠的诗,我会重新考虑……”
羞恼自己说出这等害臊话,穆流芳甩袖便走,步伐越快,心跳越快。待走远后,才惊觉身上出了汗,被夜风一吹,带来阵阵凉意。
发热的头脑冷却几分,他顿住步子回头望去——空荡荡的长廊,已没了云樱的身影。
墨玉般的眼眸涌起失落,萦绕在心口的,是从未有过的怅然
……
刘家的亲事,在第三日告吹。
原本都开始张罗女儿嫁妆的云夫人,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萎靡了。她瘫在贵妃椅上,神色恹恹。
千竹很有眼色地过去替她垂肩,吩咐旁的丫鬟换上安神的香,总算使得云夫人紧蹙的眉心舒展开几分。
她劝道:“咱家小姐花容月貌,如今身子骨也好了,不愁没有好人家。”
云夫人哪里听得进去,还在惋惜:“你说,派了媒人说倾慕云樱非她不娶,饭吃了酒喝了,还约了双亲见面,现在又说配不上我们云樱,此事不再议,可不是把人当猴耍吗?”
云夫人焦愁,云樱却松一口气。
这事儿,难道真是穆流芳帮的忙?
她心情复杂地坐到窗边,院内已有了落叶,预示着混乱的夏季已悄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