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走到书桌旁。
有些年头了,可以看出来桌子工艺和质地都非常好,桌子面立着一个书架,空荡荡的书架上一片纸页子都没有。
显然有每天打扫,所以一点灰尘也看不到:&ldo;怎么没有书。&rdo;
&ldo;她烧画,书也烧了。每次都大半夜突然想起来就坐在那里烧书。&rdo;
余芳叹了口气,指着房间的黑黄的角落处说:&ldo;最后全烧完了就开始作贱自己,我是整夜整夜都睡不安稳,她又不肯让我同她一起睡,我睡在她门口她也不许,我只好睡一会就起来看一会。&rdo;
房间里,除了桌子,就只有床,桌子旁边就是一个大的老式窗户,漆着绿漆的钢筋窗条,窗框却空空的没有玻璃。
资料里有提到过林轻有次是用玻璃试着割喉,想必这个原因,所以就不敢再装玻璃了。
想到这里原本住着一个动不动就伤害自己的小姑娘,而且手段之血腥,陈一莫名地叹了口气。
余芳走到客厅里拿进来一瓶矿泉水,笑着说:&ldo;这个是我上班的地方发的。&rdo;
&ldo;谢谢。&rdo;
陈一抬头看着房间里干净的墙面,干净得像全新的一样:&ldo;林轻住院后这里是不是装修过?&rdo;
&ldo;是是,刷过一次墙漆,墙上倒全是她乱涂乱画烧不掉的东西,每次把血弄得到处都是,我看着心口老疼,就刷了一遍。&rdo;毕竟有些时间了,余芳现在虽然想到那画面心里还是难过,但已经习惯了。
&ldo;我想在这里坐一会。&rdo;陈一有些抱歉地冲余芳笑了笑:&ldo;阿姨您可以先忙别的去。&rdo;
&ldo;坐,坐,没事的,我去外边躺会,坐车坐得有些头晕。&rdo;
陈一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想像着林轻的状态,假装回到某天夜里。
林轻正细致用心地用黑色的水笔钩勒复杂的画面,这个过程很费时。终于完成时,她把画纸拿起来端详着,然后端到地板上,把画举起来,盯着一直看。
那可能是一个夏天,窗外会有一些小小的虫鸣。
陈一无法想像林轻画的是什么,大概是她想像里的世界,或者一些奇怪的迷宫,林轻看着画纸,她一定看了很久,然后焦躁地把画纸揉成一团把它撕碎,然后想扔到窗外,却撞上了窗框上的玻璃。
困乏的余母这次没有听见声音。
林轻盯着自己的流着血的手,突然掉出眼泪来,她感受到了痛疼,也感受到了生命奔逃着想要远离躯壳的快感。她拾起掉落的玻璃片,先是在手背的伤口划了几道口子,然后把沾着血的玻璃横在脖子上,那种痛到脑袋发麻的感觉让她的手不断发抖。
陈一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模拟想像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不能体会那种精神本能的隐忍强大到抗拒生理上的疼痛是怎么做到的。
打开门时,她看见余芳在座椅上歪着头睡觉,听见声音很快睁开眼睛:&ldo;陈医生。&rdo;
&ldo;你早点睡吧,每天上那么长时间的班,要注意休息。&rdo;
陈一打开手机的背光灯,拒绝了余芳的陪同:&ldo;不用送了,林轻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好起来的。&rdo;
会吗?
走出到小路上,陈一重新看向二楼,余芳看来是很困了,很快熄了灯,整栋楼显得冷漠而黑暗。
回到家楼下时已经十二点多,陈一没想到会碰见李诺文,梳着整齐的三七西装头,黑色的头发被发油抹得亮锃锃的。
&ldo;你这么晚在我家楼下做什么?&rdo;
&ldo;你说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