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动,路过郑长宁身边时,行了一个礼走出去。
此时堂屋里并没有下人伺候,族老们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欢,渐渐地最后一点拘谨也消失了。
大院就像个真正的农家院落,里里外外欢声笑语,划拳行令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阴谋诡计,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纯朴,只要吃得饱,就很满足。
郑长宁像看一出有趣的戏码,他不知道这些人都高兴个什么劲,难道以为容家的继承人回来了,建安伯府就重新屹立不倒了?
天真!
春草走进来,见他早停了筷子,望着大门外出神。
“郑公子,看什么呢?”
郑长宁目光转向她,忽地一笑,“春草姑娘,烦请问一下容公子,方不方便我进去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不低,里里的容棠是听到了的,开口道:“请郑公子进来吧。”
族老们住了声,忽地都站了起来,端盆的端盆,抬桌子的抬桌子,须臾将阵地转移至院中树下,挨着小石桌的位置重新安置了,继续吃喝。
郑长宁走进后堂内间,只见这里设了个小小灵龛,供奉着刚刚入土的容夫人。
原本应该被供奉在建安伯府祠堂的人,此时只能委屈在乡间院落,而属于他们的建安伯府,此刻却住着不相干的人,何其讽刺。
郑长宁上前点了香,行了晚辈礼,嘴上不紧不慢的说,“我母亲曾劝过容夫人,要嫁便嫁,不可为了容家后嗣随意招夫上门。金士钊此人寒门中榜,正是想要权利地位的人中,最为渴盼的。他为了得到建安伯的人脉,不惜做上门女婿,连嫡子的姓氏都不在乎,可见是个狠人。容夫人不听劝,一意而为,最后遭到反噬,令人唏嘘。”
容棠抬眸望他,不知他何意,他不是金家那一边的吗?
好似看懂了他的疑惑,郑长宁微哂,“我们郑家,可不是站金家的。”
“或许说,郑家和金家,都是站睿王的?”
郑长宁目光微闪,并不直接回答他。
“你对建安伯府知道多少?据我们调查,你常年居于江南,不过是月半之前才渡江北上,刚到京城就突闻容夫人死讯,应该很多事没有理清楚吧?”
容棠不说话,他是有许多事没有理清楚,但那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他只需知道让金家到死也得不到爵位和兵权即可。
至于将来谁做皇帝,他不在乎。并非是他没有善恶之分,而是他知道,谁当皇帝都一样,最终都不是好鸟。
郑长宁显然有些意外,“你的人没有跟你说?”
容棠含糊应道:“也不是他们不说,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完全搞清楚。他们是我母亲雇佣的人,出门找我也一年多了,回来雇主也去世了,正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走,是希望我结清尾款,可我远到而来,路上花光了盘缠,实在拮据。如果郑公子的母亲和我母亲有旧,能不能借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