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身为父亲的鲍文自己也清楚,这孩子,一看就知道脑子一根筋,读书的悟性跟他小时候比差得实在太远了,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这么小就让儿子去上特长班而不是奥数班。
“啊?怎么样?”叶梦琪推了推儿子,工作人员也劝道:“试试也好,孟教练董教练都夸你的滑行好呢。”
鲍博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比赛要求,不发一语。
倒是叶梦琪自己发现了问题:“啥叫表演自由滑?哎呀,还要自备服装,服装有什么要求?”
工作人员连忙解释一番,叶梦琪一会一阵大惊小怪,一会又是唉声叹气。
没有合适的服装可以现买,成套节目也可以出钱请人编,中心就有现成的编
舞教练。这都不是大问题。麻烦的是,这个表演自由滑要求选手完成三个跳跃!
鲍博目前为止还没在冰上跳过一次!
而这,也是中心的几个教练虽然欣赏鲍博的滑行,却从没有主动提出希望鲍博参加专业队的原因。
叶梦琪问儿子:“你会跳跃么?要不请个教练教教你?”
“不用了,我不想参加。”鲍博默默地将资料还给那位阿姨。
叶梦琪急了,没有尝试就放弃,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再说,以儿子的年纪能参加的少年组,参赛选手一般都只能跳一周两周的,还有两个月时间,练出个三个一周跳未必做不到。
“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梦琪发现自己好说歹说都没用,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就在她跺脚的时候,中心的教练之一孟飞走了过来。叶梦琪像看到救星一样上前拦住他,“教练,你能帮忙看看我儿子能参加比赛么?”
孟飞当然认得鲍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之好的滑行让人印象太深刻了。听叶梦琪介绍完了情况,他摸摸鲍博的小脑袋:“怎么了?害怕了?这次参加比赛的还有个女孩儿,才七岁,比你还小呢,你总不至于比女孩子还胆子小吧?”
大概是跟小孩子打交道比较多,孟飞连哄带捧的,楞是让鲍博点了头,不但参加预选赛,还每周两次:周六、周末前来突击学习跳跃。
只是交报名费的时候,鲍博忽然问孟飞:“叔叔,我跟你一起学好不好?”
☆、第一次跳跃
鲍文得知老婆给儿子办了会员卡外加报辅导班花了近千块钱,只抱怨了句:“别啥都学结果啥都没学出来就好。”
他看得最明白,跳舞的事情是黄了,不管是学习还是特长,不吃点苦头怎么行,而陈家就是太惯着女儿了。既然教练都说儿子是练滑冰这块料,那么试试也无妨。
接下来几个星期,陈家仍旧没有让女儿恢复训练的意思,叶梦琪心安理得地不再给儿子继续报舞蹈特长班,倒是舞蹈老师还打来电话问,得知鲍博改行练滑冰之后颇为惋惜,甚至挽留:“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小女孩可以搭档啊,不如”
叶梦琪婉拒:“这孩子迷上滑冰了,还要参加全国比赛呢”一通话下来,老师无话可说,默默挂上了电话:陈洁歆这次吃亏大了,好男伴本来就少,要是能从小搭档到大,默契程度更高,出头的机会就越多。
这个时候,鲍博正在跟孟飞一起恶补跳跃。
但是孟飞并没有上来就教最简单的后外点冰跳,而是后内结环跳。因为鲍博的年纪太小了,点冰跳对力量的要求较高。但是鲍博的速度非常可观,眼下先练出用刃跳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来,试一试。”
孟飞在冰上做了后内接环一周跳的讲解和示范后,鼓励鲍博来试试。
跳跃前的左前外刃三字步进入鲍博完全是一气呵成,进入跳跃的时候完全不减速,孟飞都在心底为他叫好,这么小的年纪这么流畅的——
他念头还没转完呢,鲍博已经在冰面上打滚——摔了。
虽说第一次尝试跳跃就摔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像鲍博这样摔得如此之惨也十分少见的,在冰上滚了一圈多,衣服上,手上都是冰碴子。
叶梦琪一路小跑跑到儿子身后的挡板处,连声问有没有伤到,但是一同上课的其他四个小孩子都交头接耳起来。
无他,老师教的是一周跳,但鲍博在空中很明显转出了三周,而且因为进入速度很快,这一跳远度非常可观。而后外结环跳本身不太容易出远度的。
鲍博慢慢地从冰上爬起来,拍掉手上的碎冰,还好,只是擦破皮了。
“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手套,不然很容易割伤手。”耳边忽然响起这句话,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谁告诉他的,但又像是就在耳边。
孟飞帮他拍掉身上的冰屑,又是惊喜,又是告诫:“你别那么急上难度,慢慢地,把基础打好。”
鲍博望了望他,又低下了头:后外结环跳跳四周、三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一周怎么跳的了。
加上这个身体力量小了点,虽然借到了滑行速度,但还是腿部力量目前还不足以完成一个三周跳。
或者说,如果没有这具身体在这里提醒,他几乎要认为自己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国家队男单的不幸陨落的希望之星。
现在他到底是谁?如果他是鲍博,为什么现在的他会保留“他”关于花样滑冰的一切能力?记忆?但如果他还是“他”,他就应该有二十六岁而不是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