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那怒气却瞬间融化得干干净净,柔了声音道:“是我不好成不?”
“你不是不好,你简直就是混蛋!你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说着王妃回头放声大哭。
“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不知道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般心思深沉,你会不知道!”王妃瞪着端王,眼中怒火再次腾起,纤手指着端王骂道,“你若真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你怕是什么都明白……我恨的就是这个!”
“好啦,不是没打坏嘛!”
“没有?!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永夜都晕了两天两夜,还没打坏?!他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准备另娶王妃吧!”
“胡说什么!”端王火了,一把拽起王妃扬手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再胡说一气,我让你和他一块躺着,随了你的愿!”
王妃也火了,推着端王吼道:“你打啊!你……还嫌欺负我不够?你就这么一下都让我觉得疼,永夜呢?他会痛成什么样!”
端王突然搂紧了她,下巴抵在王妃发间轻声说:“我也很痛……”
王妃一愣,哀哀哭了起来:“就非下这狠手不行么?他才十一岁呢。”
“吵什么啊!”永夜偏过脑袋看两人打情骂俏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端王与王妃。
端王夫妇听到声音顿时惊得分开,扑向床前。
父子同奸诈
永夜趴着,歪着头瞧他们俩,这么紧张他?他扭着头看了下白布单盖着的身体,脸霎时便红了,浑身不自在。
“永夜——”王妃小心奕奕地喊了他一声。
端王见永夜扭捏着害羞忍不住笑了,试探地问道:“难道你长到十岁,都没被人打过屁股?”
永夜红着脸,不肯说话也不肯摇头点头。
“从来没人瞧见过?怎么可能?”端王大为吃惊。
永夜想起黑暗的石室,想起青衣师傅临别时的话,想起影子送他入谷之前的几年,闷声闷气地说:“知道的人都选择不说,我……送我来的人不知道,也没往哪里想过。”
端王朗声笑了起来,直笑得永夜恼怒地转过头瞪他:“有什么好笑的?我那时小,没看见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在石室里呆了三年,暗无天日的,谁知道我身体长成什么样子,谁知道我脚板心上还有朵花!”
暗无天日的石室里呆了三年?端王妃心疼的直抹泪:“难怪到了白天总是瞌睡,你黄太傅可真冤了你了。你也是,也不问清楚就下这么重的手,永夜和他们一样么?”
端王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如何问清楚?这小子自己若不是自己想撞上来挨打,最多就那一板子了事。想到此处便又看向永夜。见他头发披散着,脸涨得通红,娇憨的模样一如王妃嗔怒之时。这孩子猜到了自己下手的心思么?
“当年,不是游离谷里的人抱走我的。那个永夜是谁?”永夜见端王王妃什么都瞧见了,自己没有赌错,也顾不得不习惯,开口问道。
端王妃坐在床头,看了端王一眼,伸手抚上永夜的脸轻声说:“你外婆有个双生姊妹,我叫小姨的。她有三个孩子,我叫大表姐的和我同时生孩子……”
“那时陈兵压境,父王在散玉关拒敌。没想到陈国竟派人入境,潜入京都掳走了你。”端王想起内疚地看了眼王妃。
永夜一笑接口道:“想拿我威胁父王是么?结果母亲就抱了姨娘的孩子说是我,不让陈国得逞。”
“永夜真聪明,当时我大表姐生子,我去看她,心一横就把她的儿子当成是你,我那大表姐也是福薄之人,本想撑过这么一阵子再慢慢寻你,她却去了,就干脆把永夜当成你了。你外公却是真疼你,都是他的孙子,在他眼中一般无二。”
难道李言年说还有长得相似的人是那家人的小孩?只因我最肖似,便选了我。永夜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觉得这运气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迅速地又想起了影子。六岁那年,是影子亲自送他去游离谷。影子又有何目的?当年掳走他的人是影子吗?如果是他,为什么影子要利用游离谷送他回来?
“他们既然送了你来,那孩子多半没了是么?”端王妃叹了口气。也是多年没有交流沟通,倒也显得没那么伤心。
永夜满心愧疚,轻声说:“他睡着了,我……瞧着他睡着了。”
端王妃手一紧,把永夜搂在怀里:“以后娘守着你,绝不让人伤你半点。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一句话勾起永夜对游离谷的回忆。上千名孩子相互残忍的厮杀,他在黑暗中呆了三年。要和他做兄弟的月魄,木讷老实的青衣师傅,千变万化的美人先生。还有隐在神秘中的人,与他同时学艺的人。这些如何告诉王妃?他笑道:“我没了记忆,和那个永夜一样,一直是个傻子,我甚至连吟诗都不会。然后,就清醒了。”
一席话听得王妃又落泪:“真是奇怪,我幼时直到五岁才会开口说话,就像突然睡醒了一般。那永夜也是,一直不肯说话,四岁时听得倚红说他开口,我急着去瞧,他……他只轻声吟了一首你外公作的诗,再也没开过口。我瞧着心里难受,隔了好阵子再去瞧他,他似当我不存在一般。见了他父王更像老鼠见了猫,吓得发抖,只好让他住在莞玉院养着。他越大我瞧着就想,若是我的永夜还在,会长成什么样?我瞧着就不想和他太亲近。永夜,你不怪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