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
帝王再次到听雨阁看望沈知念。
事不过三。这一次,菡萏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上次见面还是除夕那晚,明明只过去了几日,南宫玄羽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沈知念早有准备,提前让菡萏给她化了一个病美人的妆容,看起来病弱苍白,却又不会像姜皇后那样可怖。
看到南宫玄羽走进来,沈知念强撑着起身:“嫔妾参见陛……”
南宫玄**步走到床边,制止了她的动作:“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
“在你有孕期间,不管是见到朕,还是见到后妃,都不用行礼。”
沈知念摇了摇头,神色疏离:“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的圣旨就是规矩。”
南宫玄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头涌上了一阵疼惜:“念念,你这两天还好吗?”
沈知念偏过头,不想让南宫玄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承蒙陛下挂念,嫔妾不碍事。陛下前两日过来,嫔妾已经歇下,未能迎接圣驾,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南宫玄羽知道她怀着身孕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肯定很难过,怨他也是应该的。他宁愿她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也不希望她这么平静、客气地跟他说话。
就好像……他真的失去了她的心……
帝王挥了挥手:“都下去。”
“是。”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南宫玄羽将沈知念的小手握在了掌心,轻轻摩挲,语气复杂:“念念,你可还在怪朕?”
沈知念漂亮的眼睛里涌上了一层雾气,却微微抬起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来。泪珠在美眸里似星光闪动,通身的气息悲伤且破碎……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像皇后娘娘那晚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嫔妾不敢怪陛下。”
不敢怪,也就是说不是不怪,而是不敢。
帝王的心头微微发酸:“念念……”
沈知念的声音几近哽咽:“其实真正让嫔妾难过的,并不是陛下那晚说要将嫔妾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而是……而是嫔妾想起陛下曾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相信我,保护我……会免我惊,免我扰,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嫔妾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早已习惯了命如浮萍。是陛下的话,让嫔妾以为……以为自己的余生,有了两心相许之人……”
“如果嫔妾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承诺,没有感受过温暖的滋味,就不会产生期盼,就可以继续忍受孤寂了。”
“可是……可是陛下真的好残忍,让嫔妾感受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却又亲手敲碎了嫔妾的心……”
说到这里,沈知念眼中蓄着的泪水,粒粒分明地落了下来,像一颗颗坠落的星星。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珠,躬身请罪:“是嫔妾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念念……”
南宫玄羽将沈知念拥进了怀中,心中涌出了万般心疼。
她的肩膀轻轻抽动着,泪水沾湿了他的脸颊,一路流进了他的脖颈里,烫到了他的心上,让他整个人都慌了神。
“你没有错,都是朕不好。朕以后再也不会疑心你了,念念……”
沈知念压抑着哭声:“嫔妾福薄,不敢奢求陛下的信任和怜惜。嫔妾只希望我腹中的孩儿,一生平安喜乐,不要像嫔妾一样遭人陷害,被陛下猜忌……”
南宫玄羽嗓子干涩,身为帝王,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揪心的滋味:“不会。念念,朕向你保证,没人能陷害我们的孩子,朕会让它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