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里,她听到病房外有人走进来,手里“哗哗”地甩着一张扫描图,嘀咕着:“奇怪,这个女孩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脑部扫描不见异常,神经反射也和常人无二。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本来就没有问题!你们这群家伙才是神经病,快放我出去!”她在内心里狂喊,嘴唇却只是虚弱地颤抖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没查清楚,”另一边的医生摇了摇头,“据说是早上在电击治疗室那儿被发现的。但奇怪的是他们两个都不在我们医院收治病人的名单上,无论是白名册还是黑名册。”“呃……这就奇怪了。”那个主治大夫沉吟着,“难不成又是‘那边’临时送来的?现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已经快成他们的私人地盘了,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医生却在一边拿着夏微蓝的ct扫描图仔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语气忽燕有些诧异:“快看,这是什么?”他指着胸透片上的某一处——黑色的底片上赫然显示出一个奇特的光环,位于第五脊椎关节之上,直径大概两寸,仿佛胸腔里有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可能是她带着的饰品?”主治大夫皱眉。“不可能。”医生摇了摇头,“病人在被收治的时候,身上的饰品和手机之类的应该都被没收了,怎么可能会被带入ct室并出现在扫描仪上?”“可能护士当时没有注意到,遗漏了?”主治大夫看了看昏睡的少女。“不对,小周后来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说她身上还戴着那么一个东西。”医生摇头,“奇怪了,从片子上看,那个东西似乎还在发着肉服所不能见到的微光,很像某种具有放射性的物质。”“你是说她当时带着一个‘核挂件’么?”主治大夫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得,又是个古怪的病人。这个女孩也罢了,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的要非常小心,是极端具有攻击性的人格。”“我正准备和您汇报呢,”医生一边道一边又抖出了另外一张扫描图,“您来看看这个男的的脑部ct扫描——好不容易才把他弄昏迷了放到仪器里去的。他的大脑构成似乎有些异常,和普通人不一样。”主治大夫看了一眼,愕然道:“难不成是垂体发育异常?”“不是。您看……脑部的纹路奇特吧?脑沟很深,简直和脑萎缩后期病人的症状一样。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的前额叶居然少了一块!”手指在扫描图上逐步点过去,主治大夫终于吃惊起来:“这怎么可能?被切除额叶的人还能活么?!”“可他的额叶的确有缺损,而且,很明显是最近才被切除掉的。”医生皱眉,“他似乎刚进行过一场微创的开颅手术,切口应该在发际线附近。但因为现在面部毁损严重,已经看不出手术的痕迹了。”主治大夫的手指勾勒过ct片上那一片缺损的额叶,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是谁切去了他的额叶?为了什么?难道说我们收治的是一个重度脑损伤的白痴病人?”“也不是,他脑部各个区域反射显示均为正常,身体功能良好,说话也很有逻辑条理。除了刚来的时候似乎有中毒迹象之外,并无明显的脑损伤现象。”说到这里,医生顿了顿,显得有些犹豫,“只是……”主治大夫有些不耐烦:“只是什么?”医生苦笑了一声,道:“只是他一直号称自己是嘉达国际财团的少东家,住在城南的檀宫,不幸在昨夜遇到了……咳咳,一些难以解释的意外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忽然穿越到了这里,他希望我们能送他回去。”“……”主治大夫失语了片刻,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人如果不是脑子真的有病,就是真的穿越了吧?”旁边的医生也尴尬地笑了:“是啊……我们检查了下,他似乎真的中了毒,说不定因此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中了毒,又毁了容,额叶还被切了一块,太诡异了……‘那边’为什么送来这样的人?你说,会不会是……”“不要说了!”主治大夫语气忽然严厉起来,“连院长都不敢过问,你干吗要追究这些?在s城,还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么?没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多的是别的医院来接手!”医生默然,许久才道:“是。”“对了,说起霍氏……你们有人看了今天的头条新闻么?”有个护士八卦地插嘴,打开报纸,头条新闻上赫然印着一张巨大的照片,那是s城的航拍地图:在一处绿化优美、建筑密度极低的街区里,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洞,宛如大地深处睁开了一只可怖的眼睛,看得人毛骨悚然。下面的新闻稿是这样写的——昨日凌晨5时许,我市城南发生了一起地面塌陷事故,一栋独立别墅塌陷,沉入地底,造成多名人员失踪,根据初步估计,受地陷影响的周边房屋已经从10余栋增至30栋,其中24栋房屋被鉴定为危房,124个居民转移,初步断定地陷为地下水流失所致,但具体原因尚待权威部门检测,护士嘀咕:“正牌的霍氏大少爷估计已经挂了吧?太可惜了,那么帅的帅哥。”喂!他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正牌霍大少啊!难道少了一张脸你们就认不出来了?虽然他忽然从天而降掉到这个鬼地方是太意识流了一点,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不过,拜托各位多少认真地听一下我们的话吧……夏微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着,几度努力想开口咆哮,却在药力的作用下不可抗拒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迷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刚出火车站的自己,在南方灼热的阳光下奔跑,手里拖着行李箱,奋力追赶着进站的公交车,朝气蓬勃。广场上人来人往,阳光灿烂明媚,头顶是浓荫绿意……太美好了,那个世界,要怎样才能回去呢?算了,睡吧……她终于放弃了挣扎,脑海里涌出自暴自弃的念头:这一觉睡下去,说不定醒来就能回到正常世界了,拜托上帝佛祖安拉什么的,让我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吧!第二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微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果然在一个崭新的地方,心里不甴得一阵狂喜。然而她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却又立刻黯然,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从医疗室换到了一间病房里。身体的麻痹已经消失,只是还残留着一种药后的不适,一阵阵发虚。胸口隐约有灼热的痛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去,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夏微蓝沉重地撑起了上半身,靠在床头上左顾右盼:这是一个双人病房,另外一张床上躲着—个包得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那个人闭着眼睛,安静得听不到丝毫声音。“喂……”她伸过手,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后背,想从这个病友那里打听一点关于这里的消息。然而刚一触及,那个人全身猛然一震,像被电击了一样地弹开,转头睁开了眼睛。对方一睁开眼睛,她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是你?!”——跟她一起被关在同一个病房里的,居然是霍铭洋!“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夏微蓝直直地盯着邻床病友,吃惊地问。霍铭洋穿着no366的病号服,双手被束缚带绑在了两侧的床架上,整个脸上都包着厚厚的一层白绷带,只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冷冷地深陷在里面。更奇怪的是,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因为他的嘴被人用特殊的医用封口胶勒住了,似是防止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在看到夏微蓝时他下意识地侧过了头,似乎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然而很快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既愤怒又高傲。夏微蓝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那微妙的情绪变化,一迭声地问:“你……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