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洋站在一边,低头看着这个缩成一团哭泣的女孩,眼里的表情有些奇特。夏微蓝连忙胡乱地擦了一把眼角,站起来就要走,却听到他在身后皱着眉头问:“那个人……莫非是你的初恋男友?”“关你什么事!”她没有否认,只是嘀咕了一句,抽了抽鼻子,“滚开!”他沉默了一下,道:“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你还小,遇到的第一个人如果就这样不好,很可能会给你留下阴影,让你觉得恋爱不过如此,男人也不过如此。”“罪又关你什么事!”夏微蓝跺脚,有些羞愤交加,想要掉头跑开,却被对方拉住了。霍铭洋看着她,道:“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而已。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垃圾的……只是你运气不好而已——等你再过三年五年,回过头来再看这件事,你就会知道这种垃圾根本不值得你为之哭泣。”他说得很诚挚,让她愣了一下。怎么回事?这个人干吗要对自己说这么奇怪的话?她的心无缘无故地跳了一跳,有一种隐约的不安开始蔓延。霍铭洋看到她垂下了头,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抬起手,本来想帮她擦拭满脸的泪水,然而却发现自己的手巾已经包在了对方的手指上,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指了指她胸口:“你看,衣服都破成这样了,来换一换吧。”夜风吹来,夏微蓝这才觉得身上果然凉飕飕的,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口的衣服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里面胸衣的花边——想来是被那个叫bobo的凶悍女人撕坏的。她不由得面红耳赤地掩住,手足无措。对方很绅士,没有再多看一眼,只道:“进来换一件吧!”他说得自然,夏微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懵懂地跟着他,进门前抬头一看。才忽然惊觉——selene?这……这不是昨晚看到的那个贵得要死的,一件衣服的价钱就可以在老家买套房子的超级黑店么?“不了!”她慌忙往外退,“我回家去换好了!”见鬼,五万多一套的衣服,把她卖了也不够啊!“这个时间,公交车似乎已经没了。”霍铭洋拿出怀表看了看,蹙眉,“难道你准鲁就这样一路走回去?”她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今天出来打工,身上没带多少钱,只怕连打车都不够。那么远的路,自己总不能一路捂着胸口走回去吧?“不如帮我一个忙。”身边的人却在温文尔雅地微笑。“嗯?”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今晚我没有女伴。或者说,我需要一个女伴。”“啊?”她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没有回过神。“不知道小姐是否肯赏脸陪我出席一下晚宴?”他微笑,“就当我今晚替你解围,并为你买了这一身衣服的代价。”发出邀约之后,他便等待着她受宠若惊的回答,把握十足——自18岁后,几乎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挡得住他这样的话。然而,夏微蓝只是睁大了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吃惊和意外,顿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我不去!”霍铭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自己这样殷勤而绅士地对待她,原本以为她会和所有女孩一样目眩神迷,可以轻易地被操控。然而这个女孩却是如此的固执和倔强,似乎有着天然的警惕和自卫能力,居然不退让一步。难道,她脑子里就缺少一根叫“灰姑娘情结”的筋么?“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他再也没有耐心,淡淡地直接开出条件来,“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待上几天而已——如果你愿意接受,这套衣服就算我送给你的。”待上几天?那怎么行!被老妈知道她就会被打断腿的!而且,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送自己那么贵的衣服,还装作是认识她的熟人来给自己解围?这里面一定有鬼……她可不能上这个当!“一套衣服就想收买我?”她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口吻道,“我才不跟你去!”听到她再次拒绝,他收敛了笑容,轻轻搭在她肩上的手骤然加重了力量,眼里又露出了那种森然的气息来:“不要不识好歹,你没看到刚才那群嚣张的家伙是怎么对我说话的么?告诉你,今晚你不去也得去。”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右腿上。然而还来不及抬腿一脚踹开这个人,她的手臂上却已传来细细的刺痛,仿佛被一只蚊子咬了一口。“啊?”她失声低呼,下意识地觉得不妙,一把推开他,踉跄地退了两步。然而只是秒钟,一股奇特的恍偬感从心底升起,眼前一切都变成了白雾蒙蒙的一片。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仅剩的直觉告诉她,危险在逼近。夏微蓝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尝试着向大路走去,想挥手拦一辆出租车,然而手刚抬起来,人就头重脚轻地裁了下去。一根细细的针瞬间缩入了袖子里,身后的保镖默默上前,鞠了一躬:“恕属下冒昧,刚才这个小姐想偷袭您——这里地段特殊,事情不能闹大,我不得不给她注射了一点镇定剂。”“这个小辣椒!”霍铭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夏微蓝,转过头唤了一声,“老白!”——“是。”后面驾车等着的司机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顺从地将车开到两人面前,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霍铭洋扶着歪歪扭扭的夏微蓝坐入,吩咐道:“回檀宫吧!”“现在就回去?”司机老白有些诧异,“霍先生还在等你。今晚的宴会……”“哦……我差点都忘了这事。”他迟疑了一下,迅速地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先开车送我们去世贸那边,然后你载着这个丫头等我—会儿——我去和父亲打个招呼就回来。”“是。”老白恭顺地回答。霍铭洋看了看身边昏昏沉沉睡去的夏微蓝,皱眉叮嘱:“记住,不许让任何人带走这个丫头,否则你就洗干净脖子来见我。”“是。”老白应了一声。在车子启动的一瞬,霍铭洋忽然愣了一下——在不远处门廊的阴影里,有一个穿着红色prada吊带晚礼服的女子正在匆匆离开。她有着一头亮丽的乌发,容颜如雪,眼神冷锐,虽然踩着足足有10公分的高跟鞋,走得却轻盈如飞舞。他不由得微微一惊:“千惠?”可是,那个温柔甜美、一直黏着自己不放的日裔少女为何没有在晚宴上等待,而是一反常态地提前离开了?她……要去哪里?难道有比等待他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时针已经接近23点,宴会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主人在门口寒喧着,逐一送客。宾客们鱼贯地走下台阶,一部部名车开走,场面开始冷清下来。“少爷怎么还没来?开场时没赶到也罢了,如今酒会都要散了,到最后也不出来送客,未免太失礼了。”林管家蹙眉,有些担心,“半个小时前就听老白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世贸附近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听说附近出了一点事,估计有点堵车吧。”旁边的侍从回答。林管家看了看陆续离去的客人,低声催促:“快派人去查一下——少爷一整晚都没出现,我看霍先生虽没说什么,心里却似乎有些不安,别等到他发火再去做。”“是。”侍从立刻退了下去。然而话音未落,大厅的台阶下忽然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寒喧。一辆劳斯莱斯银天使停在台阶下,带着白手套的门童躬身拉开车门。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从车里出现,拾级而上,从金碧辉煌的回廊走入,一路和离去的宾客们礼貌地打着招呼,不徐不缓地来到了门口。“父亲,”他微微躬身,“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