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李子衡扭了扭大拇指上戴着的镶着鹅卵石那么大个的玉的大金戒指,颇为自豪地道:“无妨无妨。”
那表现,竟似浑然不在意胡绯箩和白庭钧一唱一和的明嘲暗讽。胡绯箩摸了摸鼻子,倒是有些拿不准这大皇子品性,按他的反应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个善隐忍的笑面虎,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大草包。
现在,这个不知是笑面虎还是大草包的家伙正毫不忌讳地上下打量着一个臣子的儿媳,还是在他身旁的国师俯过身在他耳边提醒,他才想起来今夜兴师动众来此的原因:“白大学士,近日来京城怪事频发,国师大人推算出实有妖怪作祟,且就藏匿于京中,我奉父皇之命将那大胆祸害百姓的妖物捉拿归案,因此挨家挨户盘查到了白大人家,还望大人配合,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下官怎敢,大皇子请便。不知大皇子可有什么法子捉拿那妖邪归案?”白庭钧老脸颤了颤,好一个挨家挨户排查,明明是携了大队官兵直奔白家,杀他个措手不及。好在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人查,可是,若大皇子没有足够的把握,为何会夜里亲自带人来搜,莫不是已安排好了人手栽赃陷害?思及此处,白老爷子又隐隐不安了起来,偏偏此等节骨眼儿上,秋儿又不在……
“这个还请白大学士放心,国师大人已想好了法子。”说罢,一拍手,便有士兵抬进来一个银盆,盆里边是一汪泛着红色的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常人的手放入此水中,便毫发无伤,但若是妖物,便会感到蚀骨钻心之痛,且水的颜色也会由红转清。”
为了自己证明所言非虚,他亲自将手放入了盆中,片刻之后拿出,盆内并无变化。
为官数十载,白庭钧深知这廖国师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且平日里两党只是暗中使绊子,此番是大皇子首次亲自向四皇子一方正式发难,难不成他白家内真藏了邪祟?若此等祸国殃民的大罪坐实,便是得株连九族啊!白大学士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心内不安越发强烈。
“白大学士,您若有什么线索可主动提供,若是待我等查出了妖物,到时候您就百口莫辩了。”大皇子“好心”提醒道。
“这……”白庭钧回忆半晌,要说真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最近白之秋这混小子莫名听话了许多,他以往都把这些归功于胡绯箩,难不成……
胡绯箩走到白老爷身旁将他扶稳,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及时制止了他大义灭亲的猜测,“哎!老夫并无所知,你们尽管查即是!”
官兵们压着下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试验真身,有的婢子虽然知是于自己无碍,但还是被那官兵配着大刀的阵仗和那银盆里如鲜血般颜色的水吓得瑟瑟发抖、哭哭啼啼。
胡绯箩走上前去,将双手置入银盆中,那本该冰凉的水却有些烫手,她不可思议地放大了双瞳,却也只是一瞬,面部表情便恢复如初。
好在那盆水依旧无任何特殊反应,旁人只当她一个小姑娘怕见血色,并未多想。
白老爷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渐渐放回了肚里,也顺便走了个过场,道:“哼,看来老夫府上并没有什么妖怪,要令国师大人和大皇子失望了!”
“大学士哪里的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逐户排查,何来失望之言?再者,若本皇子未记错,白家是否还有一人未到?”李子衡面容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仿若志在必得。
“你是怀疑老夫的秋儿咯?”白庭钧气得连敬语都忘了用。
“学士大人两朝元老,忠君爱国,我等岂敢怀疑?只是,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令公子当然也不能例外,还望早些请白大公子出来一验。”大皇子依旧一副好脾气。
“我儿不在府内。”
“哦?怎地如此巧?难不成是……”李子衡幽幽一笑,缓缓吐出二字,“心、虚?”
胡绯箩没心思听他们打机锋,悄悄唤了锦鲤过来:“你方才碰到哪水,是什么感觉?”
“回小姐,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感觉啊!”
“嗯,知道了。”
“怎么了?小姐难道不是?”锦鲤有些奇怪。
“我天生手脚冰凉,触着那水有些温罢了。”她口上不在意地答着,心里却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吹起了一丝波澜。白之秋,你为何还不出现?
厅内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口大气儿都没人敢喘,气氛陷入凝固。又过了大概盏茶的功夫,大皇子开口道:“若是再找不回白大公子,别怪本皇子不近人情,要依律围了大学士府,请白大人去刑部喝杯茶了。”
“是何人如此盛情难却?不如留下先陪白某饮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