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静静地躺在大帐的床榻上,韩太医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如意、平安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不远处还有一个宫女跟着——
那宫女的面容清丽,若是凌与枢活着的时候就在宫中,断然不会只是一个宫女位份。而文以宁刚刚醒过来,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宫里是从不会带这样的宫女的。
等等,
文以宁神色一变,那个宫女不是……
他这一变脸色,如意立刻走上前来拉着文以宁的衣袖哭起来,“主子您可醒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人,竟然说您是在演戏呢,这黑血都吐了一盆了……呜呜呜呜——”
黑血?
文以宁下意识看了看韩太医,韩太医用眼神给他示意,确实在床榻旁边看见了一盆子黑血。这时候文以宁才看清楚帐中的人,宁王顾诗心面色阴沉地坐在旁边,他身边是隐天阁主孙傲客。
朝中半数的重臣都在帐中,见文以宁醒过来了,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才是本王唐突了,”宁王终于转过身来,对着他说,“现在您感觉如何了?”
文以宁摇摇头,还是忍不住奇怪地盯着那个宫女看,却被如意挡住了视线,如意背对着宁王,不断地给他使眼色。
文以宁收回了目光,淡淡一笑:
“多谢王爷关怀,我没事。”
面上笑着,心里却在着急,在大帐之中并没有看见卫奉国的身影——宁王和孙傲客给他们加的罪责可不小,他顶多失去现有的权柄,卫奉国可能会因此丧命。
可是现在出声关心卫奉国是则大大的不妥,文以宁只能沉默不语。
“宫闱之中,出了这等丑事,头一样要罚的——便是太后身边的人,”宁王开口,“护卫不周,本王也有责任,太后身边的护卫各罚去一年的俸禄。”
文以宁本想要说什么,可是想着只是罚去俸禄而不是挨板子,便闭嘴什么都不说,装作一副刚从重病中醒来的样子。
“这第二样,便是要众位大臣还有太后一起来议一议,对于这样一个霍乱后宫的太监,要如何处置?”宁王冷冷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看了文以宁一眼。
“臣听闻,这个卫奉国敢于自称‘千岁’,与两位王爷平起平坐,还在民间横征暴敛,在京中的私宅可要比王府还奢华。”
说话的人是纳言阁的十位舍人之一,平日里名不见经传,此刻定然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文以宁皱眉,靠在床榻上听着这些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看来宁王是做了什么,让这些平日里大气不敢出的臣子对卫奉国落井下石。
“不仅如此,听闻这位卫公公还要民间修建他的生祠、抓了不少童男作为贡品。说是他需要用年轻男童的皮来做革囊,要他们的脑子来进补,以保证延年益寿、玉-茎重生……”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这些臣子越说越乱、越说越不靠谱。
竟然还有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玉-茎重生此法不假,臣听闻古来有阉人都是通过此法再尝□□之乐的。”
“也是,每年筛洗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说不定这个卫公公现下已经是个假太监的身份待在这宫里呢,先前还看他和宫中各位太嫔、太妃们相处甚好,只怕是某方面得力的缘故……”
文以宁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冷笑道,“众位大人看来很是关心后宫之事,平日里怎么不见各位上奏呢?”
“太后主子,此事您牵扯其中,还是请您回避得好。”
臣子们现在也不将文以宁的话放在心上,反正被捉-奸的人又不是他们,他们巴不得文以宁出点什么差池呢,他们忍了这么久、也算是忍够了。
文以宁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从床榻上直接下来:
“回避?彰明二十一年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叫我回避?反而要跪我这个不是皇室又非天子的人?!”
那些大臣哪里见过和善的文以宁突然发脾气,莫说他们没有见过,连宁王都没有见过,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文以宁,文以宁冷哼一声,看着孙傲客道:
“却不知这位大人是谁,但凡宫里的人我都是见过的,怎么瞧着这般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