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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你又在放马后炮了!现在还喋喋不休地抱怨我们又有什么用呢”鳌拜不服气地朝图赖瞪着眼睛。

“住嘴——听我把话说完!唉,我哪是成心要责备你二人呀,只不过是想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再掂量掂量,琢磨透了才好找出对策呀。”

索尼默默点头,图赖又接着往下说了:“这一着咱们是失算了。本以为两黄旗的巴牙喇兵能给睿王爷一个下马威,可睿王爷聪明绝顶把被动变成了主动,反而将了我们一军!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肃亲王与帝位无缘,他也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自暴自弃说自己‘福小德薄’的丧气话?这不是令我们这些一心要拥立他的人伤心吗?结果给睿王爷抓住了把柄。但是,在最后时刻,你们又犯糊涂了,为什么只同意让郑睿二亲王为幼帝的辅政呢?要知道现在共有四位和硕亲王,如果四位一起辅政的话,加上了礼亲王和肃亲王,则完全有可能对白旗三王之不轨行为施加约束,至少可以起到牵制的作用。因为礼亲王手中的正红镶红两旗一直是忠于先皇的,此时当然应与我们两黄旗一样忠于幼主和皇长子。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肃王就可以与睿王相抗衡,共得新君了。”

“唉!当时我二人只担心睿王爷会继立为君,心里正万分紧张之时,忽听他说愿意立先皇之子为帝,我二人大喜过望,稀里糊涂地满足于“必立皇子”几个字而同意了睿王的建议,这才铸成了大错!”索尼眉头紧蹙,苦着脸直叹气。

“当今之计,只有我两黄旗重臣誓死保护幼主,只要我两黄旗官兵团结一心,睿王必不敢抓权专断,危害幼主!”

“也只有如此了!”索尼略一沉吟,看着屋里的其它几个人:“你们几人,可愿意在此立下重誓,辅保幼主?”

“我等为人臣,理应尽忠尽孝于人主,我鳌拜愿意报答先帝的恩宠,誓死护卫幼主!”

“巩阿岱你呢?我们并不勉强,因为只有同心同力,才能力挽狂澜。”

“索大人此话差矣!今天在那殿下不是我巩阿岱统领着两黄旗巴牙喇兵吗?既然不能拥立皇长子,那么拥立皇子福临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好!既是如此,我等在坐的六人就在这三宫庙里共同立个重誓吧!我六人愿生死一处,共进共退,共荣共辱,誓辅幼主,六人如一体!”

六人同跪在庙里,对天起誓,响亮的声音在庙里久久回荡。

索尼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他与图赖、鳌拜等相视一笑,以为凭他们两黄旗的威力便可使白旗三王不敢肆意妄为,幼主从此可以牢保无虞,几年之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免去辅政而亲政治国了。

然而,人心难一。巩阿岱在立誓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万一两黄旗的力量不能抵御两白旗怎么办?难道就此身败名裂吗?不,他巩阿岱是何等精明势利的人哪,本以为肃王登基无疑,不想半路杀出个睿亲王来,现在却又得辅粥幼主。唉,这么多的主人,要巩阿岱效忠哪一个为好?看来,他还得多费些心思。好在,他似乎天生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风使舵的人。

“混帐!都已对天盟誓了,还说什么?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礼亲王代善正在府里对二儿子硕托和孙子阿达礼大发雷霆。

“睿王爷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如此忠心于他?嗯?难道你们不知道睿王爷对本王不满吗?你们,你们两个不肖子孙,像你们这样张狂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

“阿玛,人各有志,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呢?”固山贝子硕托没有理会父亲代善那已经气得青筋暴涨的脸,自顾说着:“这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您现在年事已高,身子又弱,您就不闻不问在家里安享晚年吧。”

“放屁!你们俩人心术不正,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倘若朝廷怪罪下来,我这王府还能清静吗?两个不知好歹糊里糊涂的东西!”

代善气得喘着粗气,脸色蜡黄。

“玛法(爷爷),您这又是何苦呢?天塌下来我和伯伯担着,不会连累到您的。难道您不认为那九阿哥为帝年纪太小了吗?您是德高望重的礼亲王,四大和硕亲王之长,您就不为我大清将来的命运担忧吗?您为什么不出面提出另立他人呢?”孙子多罗郡王阿达礼看着爷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滚!你二人立即滚出礼王府,此后你二人是死是活一律与本王无干!本王对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实在伤透了心!”

“也好,阿玛怕受我们的连累,那就不如就此一刀两断干净利落,阿玛只当没生我这个儿子!阿达礼,咱们走!”硕托怒气冲冲与侄子阿达礼甩手而去。

代善呆立半响,忽然捶胸顿足干嚎了起来:“造孽呀,我代善怎么生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哪!天神祖宗,他二人狗胆包天,肆意妄为,灾祸立至呀!我该怎么办呀!为了大清国,我已经失去了两个最优秀的儿子,现在又得眼睁睁地看着二儿子和孙子去送死吗?”代善满是皱纹的眼角涌出了几颗浑浊的眼泪。他一咬牙:“来人哪,备马,本王要去睿王府!”

代善痛定思痛,毅然决然前往睿王府去告发他的亲生儿子和孙子图谋不轨之事。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羸弱的代善又怎能忍心这么做呢?然而,几十年来的政治生活的教训令代善不得不大义灭亲以保全自己,他既然劝说不了他的儿孙,便只有让他们去死。代善别无选择。代善忘不了十七年前他依从了皇太极,不仅夺了多尔衮的汗位而且逼死其母的事,宫廷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决没有什么中庸之道。而在崇政殿上议立新君时,代善已经明显感到了从多尔衮眼中射出的阴冷目光,令代善不寒而栗。不错,十七年前杀母夺旗之恨,多尔衮又怎么会忘记?倘若多尔衮借此机会发难报复,那么死的将不仅仅是他代善和两个子孙,可能是代善的整个家族!只有首先告发,只有明明白白地直接向多尔衮告发,才可以洗脱代善的罪名,才可以保住他这一支血脉的流传。唉,大义灭亲,这难道不是政治斗争的残酷和血腥的最好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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