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忽见对方抬手按住她身边的门楣,阻挡了她要走的路。容玉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去。玄襄微微笑道:“晚上……不太安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顺便,记得锁门。”容玉一惊,随即又恢复原来的神情,扳回一城:“我怎么觉得你从一开始就看出这封亲笔信其实是别人仿冒的?”玄襄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是么。那么容小姐,晚安。”容玉回到自己房间,拉上门锁和插销,洗去一身尘土和疲惫,坐在桌边利用时断时续的手机网络查找资料。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凌晨。容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准备洗个脸去睡觉。她刚要走进浴室,忽听从底下传来了“当——”的一声老式钟鸣声,像是启幕一般,在这个充满了危机的别墅中听起来格外的渗人。她站在门口,等了等,钟鸣声停止,只见一阵沙沙的动静靠近,像是人走在地毯上的声音。容玉本不信鬼神乱力,想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便站在房门前,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可是看出去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以为是猫眼的外层被刮花了,导致看出去不清晰。隔了片刻,只听门上发出了笃笃的敲门声,她靠着门,没有动。忽然,门上似乎被重物沉重地撞击一下,她一个激灵,忙用身体抵住门,防止门锁和插销会在这撞击中震开。那撞击一下接着一下,她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撞击的力道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有一个影子从门前飘开,往前漂浮着,同样的撞击声再次从前方传来。容玉缓过一口气,把靠墙的书桌推了过来,抵住房门。突然,她想到一件事:门上的猫眼现在既然可以看见了,那就说明之前并没有被刮花。她看出去那白乎乎的一片很有可能是眼白!那个时候,她透过猫眼往外看,而门外的那个“人”也正透过猫眼往她的房里看。不知不觉,冷汗顺着颈往下淌。容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她发觉自己的神经超乎寻常的强韧,碰到了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早晨梳洗完毕,她下了楼,发觉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会客厅里。她一下楼,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琏钰朝她举了举手上盛牛奶的杯子:“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就像是看了一场全真模拟的恐怖片。容玉坐在琏钰身边,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其实不太好,我昨晚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琏钰看着她:“哦?是什么?”容玉做出害怕的表情:“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没有。”琏钰摇摇头,又问,“你是听到了什么?”琏钰的表情真挚,像是真不知情,若非她不是那种意志不坚定、容易被对方三言两语迷惑的人,还真的会相信昨夜那惊魂一场是她自己无端臆想出来,进而怀疑自己的判断力。容玉语气轻柔:“我听到,有一个很轻的声音叫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每到一个房间,就停下来叫几声,然后又继续往前。”她这样一说,连带着元丹手下的两个伙计都脸色大变,呵斥道:“你神经病了!哪有此事,明明就是——”元丹适时接过话头,笑得露出白牙,好像狼一样:“美人儿总是比较脆弱,初到陌生的地方,需要别人安慰。”容玉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倒是琏钰看上去有些焦躁起来,低声问胡满:“昨日大庄去帮助那个司机,怎么还没回来?”胡满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大概半路上又看见什么自驾游的单身女乘客需要帮忙,就过去了。您也知道他的。咱兄弟俩,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女色。”原本一言不发的无命忽然开口:“我昨晚饿了,下来去厨房找吃的,正好看到他回来。”一个说是刚刚大学毕业来自助游的大男孩,半夜碰到不知是人是鬼来撞门的事后,还敢出门找东西吃,不是胆太肥,就是脑子有问题。容玉拿起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吃了几口,料想他们几派势力互相监督,也不会有人敢在食物里下药。琏钰困惑地看着无命,似乎有点猜不透他的企图:“你见到了大庄?”无命点点头:“我确定。”重舜站起身:“既然如此,看来我们有必要把整个别墅搜索一遍,万一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也可以把此人揪出来。”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七日奏鸣曲别墅表面看只有两层,实际大家心知肚明,定然还有地下室。不然根本无法在这里完成任何实验项目。虽然他们这些人鱼龙混杂,敌我不明,可行动目标还是极其一致,很快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开关。地下一层是一间储藏室,大约只有别墅落地面积的二分之一,挂满了一片片熏肉,底下是一排排罐头食品,周围遍布着层层叠叠的下水道管子。容玉靠在水管边上,看他们仔细排查,就差把那些没开封的罐头都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躲了人。搜查的时候,胡满色眯眯的眼神一直往未央身上瞟,有一回终于耐不住,还伸手去摸。还没碰到,便见玄襄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动手动脚。”胡满抽出插在腰边的柯尔特,对准玄襄的太阳穴:“该老实的人是你!”玄襄微微往后一仰身子,手指极灵活地松击锤拉枪栓,同时一个近距离侧踢,只听一声退弹的声音,子弹刚好也落入他的手中。胡满被踢中,只觉得髋骨疼痛欲裂,又被他第二脚踢中,砰地撞到身后的下水管道。玄襄夺过他手中的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同时把手上的两颗子弹装入弹夹,仪态闲雅地笑:“最近事多,记性不太好,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次?”胡满哪敢说再重复一遍,只吓得不断摇头。玄襄勾住扳机:“弹夹可以装七发子弹的,现在只装了两枚,你说按下扳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胡满拼命地摇头:“不不不,我不要——”重舜脸上神色有一瞬间沉重,最后还是恢复了风轻云淡:“这位小哥,是我管束手下不利,由我道个歉,你看这件事就此过去怎么样?”玄襄抬起头,眼中带笑看了他一眼,终于松开了扳机:“重叔都发话了,我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他虽然放过了胡满,可是胡满的枪他却没有归还,而重舜自然也没再提这件事,反而满j□j赞玄襄的身手好。容玉看着他们这样假惺惺地你来我往地客套,只觉得无聊,忽然一转头,正见到她右斜方的水管上正好有一个凸起的按钮。她微微眯着眼看了一阵,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地下二层的开启按钮,她碰巧站的位置好,很容易便瞧见,可是换了别人却不会这样想。容玉思忖片刻,打算装作没看见,也跟着众人一起在罐头堆里翻找。她才刚按住一只饼干罐头,同时也有另一只手伸过来,难以避免的手指相触。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亮而优美的眸子,里面似有一股火焰正低温灼烧,虽然不是滚烫却让人心悸。容玉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只见玄襄嘲讽地笑了笑:“你果然还是那样。”容玉一时没品出这句话的意味来,只见玄襄站起身,两步走到那个装有按钮的水管前,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只听刷得一声,底下有地道开启,那直立的梯子一直通往了地下二层。看来玄襄今日是打定主意不声势逼人不罢休了。容玉摇摇头,她可不敢,她的身份本来就是十分尴尬,若再十分出众,偏偏又没有高明的身手,怕会死得很惨。玄襄当先顺着楼梯下去了,紧接着是未央,未央之后,却是无命动作矫健地攀住楼梯,几个漂亮的跳跃,便下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