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九儿。&rdo;东华慢慢走近,嗓音低沉喑哑,&ldo;地上凉,你穿的如此单薄,怎么坐在这里?&rdo;
凤九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满脸泪痕。
眼前之人,面色苍白的可怕,双唇没有半分血色,可唇角却隐有并未擦拭干净的血迹,眼窝有些青,额角还有残存的冷汗渍。
东华垂下眼,轻叹一声,忽然间凤九身子一轻,东华将她腾空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
&ldo;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令本君的帝后流泪?&rdo;
东华揽住她的削肩,一手拂去她脸上泪珠。
凤九靠在他胸前,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湿了东华大片衣襟。
&ldo;东华,你还要瞒我到几时?&rdo;
半晌,她抬头问道,一边伸手抚上他的脸,棱角分明,颧骨削瘦。
不待东华回答,她又轻声道:&ldo;你们那日在桃林说的,我全都听见了。可我知道你不愿让我知晓,我便也一直装做不知。可昨晚,你我同床而眠,你却在床褥上薰上助眠的香,不就是打算让我一觉睡到午时?若不是极其严重,你怎会如此?东华,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也骗不了自己。所以,你也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有什么苦的疼的,都让我同你一起去承受,一起去化解吧。毕竟,我可是你的妻子。&rdo;
揽住她的那只手一僵,凤九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眸,那目光深不见底,一望进去,便如沉入虞渊一般。但她并未退缩,只是执拗地盯着东华,她早已决定,若今日不能得到他的坦诚,便不会罢休。
男子本就苍白的面庞又白了几分,他垂下眼睫,躲开妻子炙热的期待。这叫他如何去面对?这一世,他欠她那样多,而他怎能再让她被拖入泥淖之中?他只愿,能于最有限的时间里,用尽余生,陪她,爱她。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小丫头,本不该承受这些。
东华内心苦笑,也许,他们未必无缘。只不过,是她在最好的年华,最对的时间里,遇上了错的人。她根本不该爱上自己,像他东华这样的人,谁爱上了,谁难过。可相爱这种东西,说来便来。跨越生死,横扫万年千秋,他们仍是因一份执念,强行逆天的结合。
&ldo;东华,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就不该瞒着我。先前就算了,本帝后气量好,但今日起,我便是你堂堂正正的结发妻子,当与你同进退共死生,以后,不许再这样了。&rdo;
凤九自怀中掏出方才她用两人头发编的同心结,放到了东华手心,认真地说到。
东华心底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望着手心的同心结,一种复杂的情绪陡然填满胸臆。那些冷淡疏离,那些顾忌闪躲,顷刻间都不再重要。他将凤九拉近,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额间,然后紧紧拥住她,几乎要将这个瘦小玲珑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身体。
良久,一个微哑的声音在凤九耳畔低低响起,&ldo;好。&rdo;
第二日夜里,凤九终于明白为何他先前始终不肯坦诚以告。仅止是一个晚上,她便几近崩溃,数万年以来,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那日,晚膳过后,两人一如往常的洗漱过后,东华静静的牵着凤九的手,走过大半的碧海苍灵,一路默默无语。
他们乘舟穿越碧海,月光洒落,寒凉如是。
碧海之西一处小岛孤零零地坐落于水波中,东华将小舟靠岸,两人飞身上岛。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幢简单的竹屋,和遍地的凤羽。凤九心里一热,她的他,在旁人眼中冷若冰霜而不近人情,但一切的细腻呵护,都在点滴中。他的这份爱,足以让她珍藏三生三世。
竹屋里没有床榻,只有一张长约九尺宽约五尺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