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老爷过了个年,大了一岁,终是又多懂了些东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洛金玉自然不知西风与门房的所思所想,他低头望着往后闪退的地面,突然见马停住了,沈无疾在他头上道:“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洛金玉点头。
沈无疾下了马,没多久就回来了,将刚买的元宝蜡烛塞到洛金玉怀里:“抱好。”
洛金玉垂眸,望着怀里的东西,没有说话。
沈无疾再度策马朝城门而去。
出了城不久,洛金玉想将斗篷的帽子摘下去,可却被沈无疾立刻捉住了手。
“城外风大,你可别又吹病了。”沈无疾道。
洛金玉低低地应了一声,收回手,沉默半晌,道:“我在城中不摘帽子,不是不愿让人看到我与公公共骑一马,京城中人都耳目聪明,恐怕见此情状,无需看到我的面貌,便猜到这人是我了。”
沈无疾低着头,细心地将洛金玉散开的斗篷掖好边角,确定不会漏风进去,才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确是坐在马上有些冷……如今坐久了,我又有些热,冒了汗,才想摘帽。”洛金玉继续道。
他心想,沈无疾总想得多,又记仇,以往自己恼羞时骂他一句“阉奴”便记到了如今,便担心自己的行为又令沈无疾气恼不满。
若是三年前,洛金玉并不在意沈无疾记不记仇,哪怕沈无疾是权倾天下的大监。可如今,他并非是畏惧沈无疾的权势,而是不愿令沈无疾难过。
沈无疾于他有深恩大义,他没别的能回报,心中有愧。
沈无疾“哦”了一声,道:“知道你发了汗,所以咱家才不让你摘帽,否则迎着风一吹,不等入夜,你恐怕就完事儿了。”
洛金玉蒙着头脸,点了点头,道:“公公想得周到。”
沈无疾在洛金玉瞧不见的外头,悄悄地勾了勾嘴角,颇有些得色。
西风这小子,整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也真能哄到人。
沈无疾眼角一挑,笑意愈深。
可当他俩到了墓场时,沈无疾立刻收敛了笑意,做出极矜持认真的模样,站在马下扶洛金玉。
洛金玉第一次骑这么高大的马,上马好说,下马难,脚蹬空了几次,起初有些畏惧,又不愿说出来,倒是沈无疾的臂膀有力,将他拽到怀里,这才没摔。
洛金玉背脊有些僵硬,听得沈无疾嘀咕道“你这腰也忒细”,便更僵硬了:“公公……”
沈无疾精神一凛,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他,故作正经道:“咱家是怕你摔着了,不是有意如此。”
洛金玉摘下帽子,点点头:“在下知道。”
“别多说了,”沈无疾忙道,“你娘的墓在里面,走吧。”
洛金玉跟着沈无疾进了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