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在心里琢磨琢磨,适当放宽了要求“没有宅子,银两也行……加上我当美人的俸禄,应该也有不少——”
“阮阮。”
阮阮还未说完,被他一声打断。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傅臻真想将她头盖骨掀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他尽量压制着情绪,心平气和地道“是朕不好。”
阮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樱唇轻轻嚅动一下“陛下?”
傅臻叹了口气“朕说得不够明白,还是朕以往所作所为让你误会。”
阮阮有些摸不着北,她是误会陛下对她太好了吗?他不过一句玩笑,她便当了真,还大大咧咧问陛下要宅子和银两,真是自大。
傅臻俯下身,在她脸颊吻了吻,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朕的意思是说,往后住在玉照宫,跟在朕身边,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阮阮愣住了,一、一辈子?
傅臻继续道“你的身份,朕从前不计较,往后更不会计较。你说你没有强大的母族作后盾,好,往后朕给你做后盾,大晋十大门阀世家,封侯拜相的也好,世代簪缨的也罢,有谁敢越过朕这个皇帝给你罪受,朕一句话可以让他灰飞烟灭,自此从大晋版图消失。你说怕什么皇后贵妃开罪于你,无妨,皇后的位置朕给你便是,没有什么后宫三千,从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朕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阮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阮阮听他说了这么多,早就瞪大了眼睛,脑袋中嗡嗡直响,几乎是一片空白,身子被他欺在身下,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给她当后盾,让她做皇后,还只要她一个人?
这是很喜欢她,拿她当心尖尖的意思么?
阮阮燥得满脸通红,正准备悄悄地掐了一把手心,唇上却覆上他温热的薄唇。
傅臻早就猜到她下意识的小动作,于是在她柔软下唇轻轻一啮“疼吗?”
阮阮傻傻地点点头,讷讷道“有点。”
傅臻认真地望着她道“所以不是做梦,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明年开春,待朕了结一些事情,朕会昭告天下,为你举办封后大典。”
阮阮整个人都傻了眼,心跳如雷。
太快了,一切都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不过是……只想要个宅子,怎么突然就要当皇后了?
她有些受不住陛下这滚烫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锦被里钻,小手却被他一把揪住。
阮阮将头埋进大氅里,满脸红得快滴血了,低低呢喃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哄我的吧。”
傅臻嗤笑“朕乃一国之君,有什么必要编假话来哄一个小姑娘开心?”
阮阮默默地垂下头,“可我……当不了皇后呀。”
进京城之前,太后、皇后这些身份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仿佛是天上神明一般的人,若不是阴差阳错进了宫,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
大晋的皇后,哪个不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即便是姜璇那样的,都远远不够资格,何况她一个无父无母的丫鬟出身?就算陛下想让她做皇后,她也做不来啊。
傅臻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暗色绣祥云的锦被盖住两人,他从后面拥著她。
她整个人轻轻发颤,就像春风里莹白柔软的花瓣摇曳,肤色莹白,烛火跳动在她面颊,仿若金蝶翩跹,耳垂纤薄至通透,耳后那一枚朱砂娇艳如血。
所有的一切是他深深喜欢的样子。
他吻了吻那枚朱砂痣,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中酥酥麻麻,“你当不不当得,不是天下人说了算,是朕说了算。朕这一辈子,所有暴劣的、癫狂的、丑陋的、嗜血的模样都被你瞧见,旁人都离朕远远的,只有你逆向而行。”
阮阮听不得这话,小声地反驳“陛下病魔缠身才会如此。”
否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何尝不会像昭王殿下那般清风朗月?
傅臻将她往怀里抱紧些,伸出手去试着与她十指相握。
忽然就想到那日处置老郑侯,他一人立于肃冷晨风中四下茫茫时,那一双坚定地攥住他掌心的小手。
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朕算不得什么好人,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朕赚到了。”
阮阮掌心被他捂出一层热汗,摇摇头轻声道“佛经中说,‘种善因,得善果’,陛下护佑黎民百姓功在社稷,我不过是被陛下救过的一个普通人,从前阮阮感念将军,却不知将军就是陛下,芸芸众生亦是如此,倘若来日他们知道陛下的好,定然也会感念陛下。”
傅臻嘴唇贴在她颈边,“旁人朕都不在乎,朕只在乎你如何想。”
阮阮欢喜之余,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傅臻皱眉“怎么又哭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又吃吃笑起来,“我没想哭,只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