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几个跟她拿货的朋友都在找他们,说是从前天开始,不光是她,还有她公司的其他联系人,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们货款已经付了,但是一直没收到发货通知,因为怕断了档,就想催问一下。
“好几个还开玩笑问我不会这夫妻俩卷款潜逃了吧,我也很无奈,其实我也有一批货还在她那儿等着发呢。”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还没想好该说什么,江睦荻又发来一句:“别担心悠悠,我这就联系那边的朋友问问看。”
当晚,江睦荻并没有给我回复。
我也不好再催问,一来他是前男友,我总归不太愿意让李暮崖知道我联系了他,二来毕竟是深夜了,问不到什么消息也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我如往常那般按时到公司。
这天有模特考级,我们公司是个考级点,所以一大早备场的同事就已经在了,大厅里播着音乐,本是试音,不过模特走场伴奏的音乐比较单调,待会儿一旦开始考级就会不断反复循环,所以此时特意放的是歌曲。
我刚进办公室搁下随身物品,就接到江睦荻的电话。
我看那来电显示,心里猛地一跳,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蓦地袭至食道顶端。
我是预感到了什么?竟致紧张成这样……
我接起电话,那一声“喂”竟哑得没发出来。
江睦荻的声音也有些发涩:“悠悠,你在哪儿?敏淇的事……我需要当面跟你聊聊。”
我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咽下一口唾沫:“我在公司……就我之前一直签的那家经纪公司。”
他好像是笑了笑:“我知道,我这就过来,一刻钟到。”
两分钟后,我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段视频。
想来应该是他出发前发的,因为时长大几十秒,发了好一会儿我才收到。
我点开视频的手都是抖的。
从看到视频到缓冲的那几秒钟里,我心里仿似掠过无数个念头……
模糊的,清晰的。
她是不是出了意外事故?是什么意外事故?
但视频哪怕还在缓冲我也能看出那是一段央视新闻,究竟得多大的意外事故,才能让整个公司都失联,并且登上那么高级别的新闻平台?!
到底是我的想象力不够,如同当初意识到江睦荻有状况,但究竟是什么状况时一样,我的眼界还是太窄,我的见识还是太少,我根本料不到竟是这样的情形……
他们公司……卓敏淇和莫羽的公司,因为红酒走私,被海关一举查获!
海关的突击毫无征兆,发生在那天半夜,人被押出来的时候,尽管都蒙着头脸,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卓敏淇……她几乎只穿着睡衣,万般狼狈,尊严扫地。
整个公司上下30名员工,还有库房……人赃俱在,涉案金额高达上亿!
而莫羽是公司法人,卓敏淇作为他的配偶,还是财务,他们俩绝对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跟拍抓捕行动的是央视新闻与法制频道的记者,没有商量的彻底曝光,可见一出手就是重击,毫无回旋余地。
在我们公司楼下,我怔怔地看着江睦荻的嘴唇在不断翕合,努力用委婉却又准确的语言向我描述这个案件:“……他们也太不小心了,海关已经盯了他们整整一年,所有证据链都完整确凿,根本不可能脱罪了。而且涉案金额这么高……我已经拜托朋友去帮我请教律师还有海关的人了,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判……”
最后的话他一脸不忍,终究没能出口,而我已经明白,那是……死刑!
对于这些比晴天霹雳还要夸张的信息我简直既不能理解也无法处理——走私、重罪、判刑……这些明明与我的生活毫无关系的事情,怎么会就这样兜头兜脑迎面砸来?!
我不明白地瞪着他:“所以……真的不是被冤枉的吗?敏淇你也很了解,她从来都是最守规矩的了,别说法律了,别说最最要命的刑法了,哪怕就是学校纪律,公司纪律……她从来都是最安分守己的好人啊,怎么会这样呢?”
江睦荻苦笑了一下,避开我的眼睛,有些难以启齿:“悠悠,你不懂……这一行,其实很多都这样……他们开酒吧的那座城市基本全都是靠着紧挨的门户特区由水客带货进来的,不然哪来这么便宜的货源……”
我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你……是知道的?”
他满脸难堪,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想起他的从业经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只一脸为难和求饶地看着我。
我突然之间勃然大怒,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只通红的掌印,但他只是双手扶住我的肩:“悠悠,你别太激动……你还在哺乳期,这样会不会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