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岷则面色一凛,“严重吗?”
魏子虚没穿上衣,胸口和左键打着厚厚一层绷带,缠绕了有五六圈,左胸口处还是有鲜红的血迹透出来,在纯白绷带上蔓延开去。“不清楚我得拆开看看,但是我找不到结在哪里了”
“我来吧,你别乱动了,转过去。”彭岷则说着,急切地走上前按住魏子虚。
绷带打结打得小巧又结实,多余的部分塞入下层,难怪魏子虚找不到。彭岷则给他松开,一圈一圈地拆下来,最后一层有凝结的血块,皮肤和绷带粘连在一起,牵扯到伤口,魏子虚吃痛地抽气,听得彭岷则心脏也跟着紧了一紧。
伤口是激光所伤,又窄又深,刚结好的血痂裂开,血珠一粒一粒冒出来,不过好歹是不像刚受伤时那么吓人了。看到情况,魏子虚松了一口气,反而是彭岷则皱着眉,语气有点冲:“啧,谁让你去给骆合挡刀了?他比你皮实,砸到了也没事,你就应该抱头躲进圈椅里去。”
“岷则,没人被砸到也没事的。”魏子虚止住了他的抱怨,“我当时下意识就那么做了。只是我没想到会被岷则你给救下来。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桥段太老套了,但是现实中千钧一发有人来救,心里真的很感动。”魏子虚对着镜子笑起来,“谢谢你,岷则。”
那笑容明丽非常,看得彭岷则迷了眼睛。他重重咳嗽一声:“你这还有绷带吗?得赶紧包起来。”
“有的。”魏子虚这么说着,走去柜子那找绷带。他的白色短袜在深蓝地毯上格外显眼,彭岷则低头看去,发现那不是白色袜子,竟又是奶牛图案,短袜露出白皙脚踝,脚后跟上还有两个箭头一样的牛尾巴,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彭岷则仿佛看见两只小奶牛并排跑过来。
彭岷则心脏受到暴击。
“你这袜子?”
“哦,这个,”魏子虚低头看了一眼,“今天在衣柜里发现的,你们没有?”见彭岷则摇了摇头,魏子虚也有些惊讶,“只给了我?那说不定director还挺喜欢我的。”
“被他喜欢有什么好的。过来,我给你包。”彭岷则阴着脸。
魏子虚听话地走过去,平端着双臂。他受伤那天浑身浴血,触目惊心,彭岷则无暇细看。而现在他上身□□站在镜子前,肤色莹润得像一块凝脂白玉。彭岷则一直以为魏子虚瘦,前胸贴后背那种,现在看来却不然。他背肌紧绷,腹部有块状起伏,胸部也有轻微弧度,还有那两点浅浅的粉
彭岷则面上有些热,不去看镜子,低头认真包扎。手指碰到他皮肤,触感细腻,温热结实,让他在打好结后又忍不住摁了摁。眼角余光扫过镜子,见魏子虚在轻轻地笑。彭岷则连忙找话:“你毛真少,而且还挺结实。”
“其他地方毛也少,有兴趣吗?”
彭岷则尴尬地看向镜子,魏子虚却不闪躲,坦率地与他对视,认真推销自己的身体。彭岷则不认同他这随便的态度:“你这人怎么没羞没躁的。”
“岷则,”魏子虚开口说道,“我喜欢你。想被喜欢的人触碰身体,不算‘没羞没躁’。”
彭岷则噎住。
早上那种异样的感觉卷土重来。就和他质问魏子虚时一样,心里的腔隙被注满,暖烘烘,黏糊糊,边边角角还残留着几许凛冽的寒气,偏偏整体带有一种够不到地面的着急忙慌,让他又痒又急。他最后只是转身走出门去。
“说几遍了,你也不嫌累。”
棋路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格。
联邦调查局分析罪犯心理的时候,甚至会用对弈的手段。
骆合在魏子虚走后,并不急着收拾残局,而是坐到魏子虚的位置,仔细观察他行棋的路数。
他说再下下去他会输,表面上确实如此。可是第一次对弈时,魏子虚就是在输棋的前一步扭转局面。骆合大意过一次,便不会再有第二次。
骆合的棋路坦坦荡荡,稳扎稳打,逐渐包围对手。对手虽然能看明白局势,却难以招架,对整体的把握大不过骆合,最终毫无悬念被击破。
但魏子虚不是这样。
骆合移动了几步黑炮塔,发现魏子虚的布局实在是很松散,好像处处都是漏洞。可是白子一前进,总是有黑子虎视眈眈。骆合停下动作,扶了扶眼镜。陷阱,难以察觉的陷阱。
即便骆合想就着现在的棋局走下去,看看魏子虚究竟布置了什么样的发展,他也很难完成。骆合的走法始终是骆合的,坦荡直白,魏子虚的千回百转和谨小慎微,他模仿不来。所以他看不透。
如果是一个单纯坦诚的人,怎么会有这样遍布陷阱的棋路?
骆合低下头,厚厚的镜片掩盖住了他的表情。
“你来了?”
魏子虚穿好衣服,想去厨房找彭岷则,却意外遇到了陆予。他正在卷寿司,看见魏子虚,抱歉地笑了笑:“刚才差点伤到你,对不起。”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魏子虚也回以微笑。
“你要找彭岷则吗?我跟他说过了,今天换我下厨,我想试试日料。”他正在做樱花卷,用来做军舰的新鲜刺身已经片好,青芥和酱油盛在小碟子里,配合粉红姜片摆出精致的形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竹帘,一点一点压实米饭。
“你好像很擅长。”魏子虚说。
陆予有些腼腆地笑:“我妈妈是日本人,小时候跟姥姥住在奈良,这些算是家常菜了。”他提到亲人的时候笑容很暖,虽然长相平庸,却也散发出几许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