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次台风来得出乎意料的早,一模放榜的当天学生们各自回家,遥远在车站站了一会,说:&ldo;我不想回去,哥。&rdo;
谭睿康:&ldo;?&rdo;
遥远站在车站前发呆。
谭睿康说:&ldo;你想去哪儿?&rdo;
遥远说:&ldo;坐那辆车吧。&rdo;
他们上了开往海边的大巴,并肩坐在堤坝上,狂风卷着怒海扑面而来,天地间漆黑一片,近五米高的浪墙惊天动地,整个世界在黑暗中咆哮着。
赵国刚开车来接他们,谭睿康说:&ldo;回去吧,小远,想看海以后随时可以看。&rdo;
他不懂遥远在想什么,事实上遥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想单纯地宣告几句,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看的卡通片,世界末日的时候,一群机器人在奔腾的大海上决战。他仿佛成了光与雷电中的一员,在告别过去,投向充满迷茫的,混沌的未来。
回到家时赵国刚认真地看了志愿表,三天后,他们下了晚自习,赵国刚说:&ldo;都过来吧,问问你们的想法。&rdo;
遥远道:&ldo;我该学什么?&rdo;
赵国刚道:&ldo;关键在于你们自己想学什么。以后想做什么。一个感兴趣的科目价值,远远大于你未来能赚多少钱。&rdo;
遥远和谭睿康坐在桌子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遥远说:&ldo;其实我想去……呃,学人类学什么的。&rdo;
赵国刚脸色变了,怒道:&ldo;你当初怎么不选历史地理?!&rdo;
遥远道:&ldo;我……开玩笑的,开玩笑而已!&rdo;
谭睿康说:&ldo;我也不知道想读什么,姑丈帮我决定吧,姑丈说的没错。&rdo;
赵国刚也有点头疼,说:&ldo;真的没有想学的?你们再去商量一晚上吧。睿康的话,清华计算机系有点难度,气象学还可以搏一搏,进去以后试试能不能转专业。小远呢,北大的话……要么北京理工大学怎么样?这个也是211类。&rdo;
遥远有点麻木,说:&ldo;我不去北京了,就在广州读吧。&rdo;
赵国刚说:&ldo;第一志愿填完,你们还是要服从分配的。&rdo;
谭睿康说:&ldo;不去北京的话呢?&rdo;
赵国刚笑了笑,说:&ldo;不去北京的话,你们的选择就多了,可以上本省最好的大学,中大也是名校。热门专业难度不大,小远理工科可以选个信息工程,商科可以学工商管理,以后读个ba。睿康呢,计算机、自动化、工业设计,这些都是未来的热门。这样吧,第一志愿都报清华北大,凭个人兴趣与爱好填,第二志愿在中大,华南理工里选,我帮你们决定,如何?&rdo;
&ldo;或者说去川大,哈工大,湖南大学,武汉大学。&rdo;赵国刚说:&ldo;这些都是好学校。&rdo;
这些地方在遥远的印象里通通被划分为一个概念:&ldo;北方&rdo;。
广东人的思想模式:韶关以北的所有地方都叫&ldo;北方&rdo;。遥远听到上海或者湖北来的同学,便会说:&ldo;你们北方冷吗,是不是经常下雪?&rdo;
被这么问的人总是一脸无奈。
&ldo;我不去北方,就留在广东吧。&rdo;遥远乏味地说,只觉得没劲透了,他进去房间里躺着发呆看天花板。
赵国刚还在研究志愿卡,谭睿康却觉得很期待,朝遥远说:&ldo;小远,自动化是什么,你知道吗?&rdo;
遥远不知道,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流水车间一类的流程,说:&ldo;应该是工程师吧。我不想学商科,我爸想我经商。爸!你不投个硬币,问问妈想让我学什么吗?&rdo;
赵国刚在外面笑了起来。
遥远曾经在上高一时就想过,不知道填报志愿时会不会有韩剧一样的狗血剧情,比如说赵国刚要让他继承家业接手公司,而遥远愤怒地与他大吵一架说:&ldo;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未来和人生!&rdo;于是父子一拍两散等等情景。
然而事到临头,对着志愿表时赫然不知道自己要读什么,他的人生就没什么特别的追求可言,最终只好还是全部打包,去交给赵国刚决定。
&ldo;土木工程怎么样?&rdo;赵国刚在外面问道:&ldo;睿康,想搞建筑吗?&rdo;
谭睿康笑着应了,说:&ldo;我都可以。&rdo;
&ldo;又土又木。&rdo;遥远嘲笑他说:&ldo;土木工程。&rdo;
谭睿康与遥远并肩躺在床上,等待赵国刚决定他们的人生道路。
最后结果出来了,赵国刚参考了前教育局朋友的意见,把两个人的志愿调配到最优,遥远报中大的环境工程,通讯工程,电气工程,软件工程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