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奶奶身体不如从前,受不了你这一撞!”顾殷桃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拍了一下奕琰的小屁股,“小胖墩!”
奕琰挨了这一下,挺不高兴的,往奶奶怀里钻,嘟囔着:“奶奶说女孩子胖点好看,有福气!”奕奶奶连声大笑,把这小宝贝揣怀里坐好了,向顾殷桃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顾殷桃笑着点了点奕琰的鼻尖,“小滑头!嗯?鬼精灵!豆豆是奶奶的小心肝,妈妈的漏风小棉袄?”
奕琰别着脖子哼了一声,奕奶奶捏了把小脸:“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厨房里飘来甜丝丝的浓郁香气,奕琰提起鼻子吸了吸,从奶奶怀里跳下来,欢呼雀跃地向厨房奔去:“红豆汤!是红豆汤!我要加一大块冰糖,还要一块现烤的白年糕!”
“豆豆!”顾殷桃担心奕琰碰到明火,急匆匆跟在她身后,奕奶奶慢吞吞地从摇椅上下来,哎哟哎哟叫唤着,捶了捶老腰,背着手,悠悠地往前挪。
奕琰小脚一踮,就要去扒灶台,顾殷桃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小姑娘捞下来,照着屁股就是一下,奕琰不服气,张嘴要咬她妈妈,被顾殷桃捏着小巧的腮帮子,动弹不得。
“你妈妈难得回来看你,你就这样闹,小没良心的。”奕奶奶站到灶台边,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掏出一盘子白胖的年糕来,“来看看,你喜欢那一块,奶奶给你烤。”
顾殷桃夹着女儿,皱着眉说:“妈,您老这身体……”
奕奶奶一挥手:“我不爱听你这话!我才六十多,没事儿!烤块年糕怎么了?就是打年糕,我也是一把好手!我妈妈,你的奶奶,七十多的时候,还在过年时天井里打年糕,谁看了不说一句老当益壮!”
顾殷桃只能顺着婆婆来,奕琰挑了块四四方方的年糕,奕奶奶用筷子夹起来,放在烧烤炉上烤,奕琰不错神地盯着年糕,等年糕翻面时有一面金黄了,扯着嗓子说好了。
奕奶奶摇摇头:“不行,还得等等,要两面金黄了才香。”
奕琰耐着性子等,顾殷桃拘着她,不让她瞎跑,保姆从外面进来:“奶奶,太太,邵家二少爷和白家小姐还在凉亭里等着,说小姐什么时候过去,二少爷说中午要去钓鱼,等过了日头,鱼都跑了。”
保姆说话文绉绉的,是在奕奶奶嫁过来时带来的,那个时候还时兴嫁妆婆子,这保姆就是其中一个,说起话来带着以前古朴的口音,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顾殷桃刚嫁进来时不适应,明明早就改革开放了,以为还在民国呢,后来才慢慢习惯。
顾殷桃一拍脑袋,这才记起来邵冠群和白馨蕊还在外面,奕琰一听冠群哥哥来了,挣扎着从她妈怀里下来,抬脚要往外跑,被顾殷桃拎着后脖领提溜回来。
“先吃了红豆汤再走,奶奶辛辛苦苦给你做的,你提的要求,你要是不吃,我就告诉你哥哥去。”顾殷桃指了指奕琰的脑门。
奕琰立马乖巧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她在家里谁也不怕,最怕的就是她哥哥,奕泽比她大不了几岁,平时对她也是和风细雨,但奕泽一瞪眼就吓得奕琰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奕泽要上学,不在郊外别墅,故此奕琰才这样放肆,又是折腾奶奶又是胡闹妈妈的,完全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奕奶奶听说又来了两个小家伙,干脆多做了两碗红豆年糕汤,拿小小的塑料便当盒封好了,又拿了一盒自己亲自做的糕点,叫奕琰一起带过去,等下玩累了垫垫肚子。
“玩去吧!别太淘气,有张阿姨看着你——你到哪里疯都行,就是不能靠近有玫瑰花的地方,知道了吗?”奕奶奶嘱咐道。
奕琰点了点头,一心想着邵冠群,她老喜欢这个漂亮哥哥了,就连那个讨人厌的跟屁虫白馨蕊也跟着顺眼不少。
奕琰没来得及吃自己那份,她想和邵冠群一起吃,她身后跟着保姆,只顾着往前冲,远远看到凉亭里坐着的男孩,奕琰不顾身上整洁优雅的公主裙,加快了速度,一股劲儿冲到了邵冠群面前。
她不住地喘着气,眼睛里明亮,包子脸上晕染开一层好看的粉红,她挠了挠头,按捺不住喜悦喊了一声:“冠群哥哥!”
邵冠群只比奕琰大一岁,看起来却沉稳不少,小小年纪一派老成,行为举止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些,再加上他老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好接近的样子,可这张脸又好看得惊人,再坏的脾气配上这张脸时也让人生气不起来,还觉得他很有性格,很特别,还有他那秀美的眼睛,里面像是装满了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他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跟那些趾高气扬话都说不通顺的小屁孩不一样,他也不是总冷着脸,偶尔笑一下仿佛盛开了一朵花,叫人移不开眼。
奕琰非常喜欢他。
奕琰欢天喜地地从粉红色hellokitty布袋子里掏出点心来,推给邵冠群:“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点心和红豆汤,你尝尝,可好吃了。”
“我吃了早饭,不饿。”邵冠群看都没看一样。
白馨蕊在一边不开心地噘着嘴,她也在这里呢,怎么奕琰不和她打招呼?她咳嗽了好几声,奕琰这才分了她一眼,蛮不乐意地把另外一盒红豆汤推给了白馨蕊。
白馨蕊捧着红豆汤气愤极了,她恶狠狠地盯着跟在邵冠群身边亦步亦趋的奕琰,他俩贴得很近,而自己只能走在后面,她看了看奕琰身上白亮亮的公主裙,裙摆像花一样蓬起来,纱裙上洒了细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平平无奇的嫩黄连衣裙,奕琰脚上穿着白馨蕊眼馋了好久的玛丽珍黑皮鞋,这珍贵漂亮的皮鞋奕琰一点都不珍惜,随随便便就踩在小石子上,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崭新锃亮的漆皮上立马多出了好几条灰白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