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太太死后,才半年,李大少爷就娶了新太太,一直到现在,新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原先那位太太的儿子,听说在去年得了急病,很快就去了。
他们后来谈了又谈,归根结底,是齐大非偶,第一任太太家世太低,这种有钱人家向来瞧不起娱乐圈的人,李大少爷宠爱着的时候,就算坏了家里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暗暗记着仇,等着李大少爷不喜欢了,立马就出手害人,逼得她自杀才善罢甘休。
可怜那位太太自己丢了一条命,自己儿子也没几年好活,跟着就去了。
她和褚明渊何尝不是这样呢?她不是小姑娘,总是要考虑之后的日子的,褚明渊倒不至于像李大少爷这般荒唐,可是谁能保证爱情一定会天长地久?往后的日子,更多是装聋作哑,粉饰太平。
从来没有坚贞的爱情,两个本是素不相识的人,凭什么要求彼此为对方付出一切,不惜背叛生养自己的家庭?
总归还是家庭重要的,奕琰想。
“我再想想吧。”奕琰呆愣愣的,碗里的红豆年糕汤已经慢慢变凉了,她闭了闭眼,干巴巴地说着,“我再想想吧。”
☆、第三十六章
临近期末,学业压力越来越重,奕琰专注学习和美术,分不出脑子去思考别的事情,或者她其实是故意让自己忙起来,免得胡思乱想。
高二下学期待在学校的时间会很少,基本在五月中旬就会去画室集训,集训地点在京都海淀区北四环与北五环之间,是一所老牌培训机构,起居交通和师资力量都数一数二,顾殷桃和奕泽抽时间去实地考察了一番,还比较满意。
清华大学就在这附近,如果奕琰有什么需要,顾殷桃赶不过来,奕泽可以过来帮忙照顾。
看完学校,母子俩坐在甜品店喝茶,顾殷桃满含笑意地说:“从小到大,豆豆还没有到外面住过,不知道她会不会适应,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放心吧,那丫头鬼精的。”奕泽说。
顾殷桃点了点头,她本是个凡事不经心的,也没有事情需要她去苦恼,奕泽说放心,她还真就放心了。
奕泽看着母亲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的顾虑缓慢充斥了全身,他前些日子和人去打听,都不知道褚夫人在外面还有个住所,知道这件事后的奕泽瞬间神情恍惚,奕琰的担忧果然没错,他们撞破了周郁棠的秘密。
周郁棠生性歹毒,为人阴狠,又极能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短时间内不会出手引人注意,她最擅长延长战线,暗地布局,等人都快忘记了后,猝不及防地致命一击,凡是得罪她的,无不家破人亡,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告诉奕琰,生怕他们忧虑,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京都。
奕泽和父亲联系,奕父说是年后就举家搬去欧洲,奕泽研究生快要毕业,线上学习也没有问题,可是奕琰还要在京都上学,考的大学也定在京都,他不可能让妹妹一个人留在京都。
奕泽紧紧地握着瓷杯,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垂着眼帘,掩盖住了眼中的焦灼。
希望是他多虑,希望周郁棠不要斤斤计较,奕家一向远离是非、踏实做人,请列祖列宗看在这么多年来他们苦心经营的份上,保他们平安。
他得寻个良辰吉日到西城八大处烧香拜佛去。
奕琰刚考完最后一门的英语,根本不知道哥哥现在焦急忧患得恨不得去跳北运河。
她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江素了,这些天她都是独来独往,偶尔她会和褚明渊和乔隐去吃饭,一周只有两三次的样子,理科楼离艺术楼太远,褚明渊班里总是喜欢留堂,艺术班又放得早些。
奕琰走在人群中,寒假来临的喜悦在学生间飘荡,出校门的大道上人头攒动,学生们大声喧哗,和关系好的打打闹闹,互相推搡,奕琰避让不及,被人撞了一下,画板差点摔出去,她忙挤出人群,站到了花坛边,打算等人走一部分了再离开。
她低头看着手机,天气寒冷,奕琰缩着脖子,手指懂得通红,不断地吸着鼻子,就在这时,一阵热风袭来,她低下头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从旁边伸过,停在了她面前。
奕琰吓了一跳,她偏头看去,又是一惊,邵冠群穿着一袭黑色的呢子大衣,围着卡其色格子围巾,面容冷峻,表情淡薄,就站在她身边。
“刚买的,还热乎着,喝吧。”他的声音很平淡,言语间的亲昵不言而喻。
奕琰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邵冠群,邵冠群微微皱眉,沉声说:“拿着吧,我手冷。”
奕琰干巴巴地谢了一下,接过咖啡,她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邵冠群,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他的温度,她立马跟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纸杯暖洋洋的,像是一个热水袋一样,奕琰拿着咖啡杯,体温慢慢地升了上来,她潜意识不想和邵冠群站在一起,她之前追求邵冠群闹得那么大,怕被人看到了引起误会,于是往里面站了站,让灌木遮住了自己。
邵冠群也拿着一杯咖啡,热气氤氲,袅袅飘起,白雾弥漫了面庞,看不清他的神情。
“车是怎么一回事?”邵冠群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车?”奕琰摸不着头脑。
“你走的时候,车不是翻下悬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