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九年春,今年的冬天过去的快些,温度提前的升高,先给南京城带来了暖意。
最后一场雪前,蓝春送走了李景隆和杨士奇,两人同行去往湖广,屯田和练兵皆是大事。
至于小事,蓝春满山在抓一只鹅,皇家大学的天鹅湖里混进来只大鹅,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正好天还有些凉,炖了它也是一种享受。
蓝院长自然不能屈尊降贵,他指挥着几个学生围追堵截,将鹅将军斩于马下,送入锅中。
“驸马爷,有人找你,说是大理寺的,姓吴。”蓝春身边有人来报。
“让他来找我吧,我在此恭候。”蓝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几个月的时间,京城人人自危,地方乱做一团,就是出自此人手中,一件件被判成铁案,抄家、流放、刑罚!
吴庸风光无限,但同时也是一时的。
这是蓝春认为的,尽管他知道吴庸公正无私,可几千上万的案子,总会有冤假错案让血腥沾满双手。
再见吴庸时,不再是前呼后拥的,他无比憔悴,黑着的眼圈诉说着付出,乱糟糟的胡子都没时间打理。
蓝春上来先分他个鹅大腿,吴庸贪婪的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快速咀嚼着,两人也都没说话。
为了追回两千四百万两的“赃款”,只能牵瓜连蔓下去,官员的背后,是一个个族群,族群是由大大小小的地主组成的。
锦衣卫在各地办案,一车车的银子和充公的物资,被运送回了京城,塞入了匮乏的国库中。
各地的地主不愿意了,损自己的利去满足国的需求,那自然是不甘的,但形势比人强,交点钱当保护费了。
皇帝作为封建王朝最大的地主,自然不能背叛他的阶级,他如果充当了剥削者,就站在地主阶级对立面。
谁来平息他们的怒火?
吴庸吃完一只鹅大腿,将手指上的油脂吸吮干净,说道:“真后悔,当时没有吃你送的那只野松鸡,它应该更加肥美!”
蓝春放下了筷子,说道:“吴大人什么珍馐美馔没有品尝过,我的那只野松鸡又算的了什么?”
吴庸似乎是在回忆,目光有些呆滞,却无奈的笑了笑,笑声很干,他说:“我本以张汤自居,没有办法,回不了头了,停不下来啊!”说罢,端起来一杯酒一饮而尽,甘冽的酒饮下,很是痛快。
吴庸想起来刚进大理寺时,资历小,没背景,却又在几个月内连升三级,成了几乎将六部除了干净的酷吏,毫不夸张的说,他推动了历史,也在岁月史书上留名。
酷吏并不是善用酷刑而得此名,酷吏是因为执法不讲情面,按律办事而称酷吏,可是进到六部的,哪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蓝大人,你说,我这辈子值吗?”
蓝春欲言又止,吴庸却起身拱手道别了,说:“君勿送,且止步。”人走了,院中南唐时候种下的柏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越在意什么,什么就越折磨自己。”蓝春还未说出口的话,又咽进了嘴里,他还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人,更别说一个有目的和上进的人。
郭桓案发生后的第二年春,为平天下怒,主审官审刑司吴庸,处以极刑,凌迟处死!执行人都察院张治,正是蓝春保下来那个寒门子,整件事情仿佛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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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半个月,蓝春一直没去上班,呆在了宝华山,在琢磨一个东西,就是明升千里迢迢送来的土豆!
想必众人皆知大英日不落帝国的雄风,这种雄风也是在土豆能填饱肚子的基础下,就如同后来的红薯王朝。
但让他去美洲探索,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说是死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从高丽本土征用的,可这一遍遍的探索,太花钱了。
可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去的路线是探索清楚了,只是缺乏大投资罢了,需要一支可以远航的舰队。
而现在国库里的钱,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个花的时候,就别提什么不切实际的冒险了,看不到回报的投资无异于无底洞。
这几个土豆原株只是意外发现罢了,虽然发现的时候,只觉得像马铃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觉得稀奇,也只管给蓝春送来。
送过来半车的种苗,可取样的手法太过粗糙和路上保护不当,到了南京也就只剩下几个苟活着。
蓝春回信痛批了明升,可还是表扬了他,如果这几个种不活,那就让他送下一批。同时又送了点钱过去,补助款要意思一下,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今年给皇家大学和研究所拨款格外的少,近乎腰斩,可蓝春也不能说什么,今年的军事战略重心从西南转移到了东北。
虽然西南也不安稳,麓川(位于今云南西部、缅甸北部的政权)首领思伦法率军攻打归附明朝的景东者吉寨,而明朝作为麓川的宗主国,不能容忍麓川挑战自己的权威。
况且当时明朝刚在云南站住脚跟,当地的势力还十分强大,当地还有元朝的残余势力。为了树立朝廷权威,震慑有异心的土司和心向北元的势力,明军必须对麓川发动反击。
帝国的军事预算,朱元璋还是放在了第一位,北元大臣纳哈出还拥兵二十万,坐守在辽东虎视眈眈呢,这个局面是必须要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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