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匆匆往外走去。柯安怡窘在原地,两手不自然地慢慢耷拉了下来。雨还在下,密密的,极其湿冷,透过浓浓的暮色,看不清对面的街道。夏奕阳上了一辆出租车,把手中的纸条朝司机展开,&ldo;去这里!&rdo;司机回过头,打量了下他几眼,耸了耸肩。夏奕阳闭上眼,心跳的声音大得他怀疑前面的司机都能听见。一个消失了六年的人,突然之间近在咫尺,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惊喜?六年前,她走的时候,连再见都没有说。可是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有些人总有一天还是会遇见,如他和她。清俊脸上浮上一丝愉悦的笑意。因为世界气象大会,爱丁堡的交通比平时拥挤了点,又加上雨天,车走得极慢。一个半小时之后,车拐进一个杂乱的街道,不时有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在窗外闪过。&ldo;先生,到了!&rdo;车在一所六层公寓前停下。夏奕阳递过一张欧元,刚推开车门,一个人影突然从公寓大厅里跑了出来,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猛烈地冲出租车挥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齐膝的黑色昵大衣,竖着两个耳朵的灰色毛线帽子,同色的围巾把整张脸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ldo;车来得这么快呀?我今天真是幸运!&rdo;她站在车旁,欢喜地喃喃自语。正宗的牛津口音,甜美清脆,两眼弯成半月。他的心强烈地一震,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过去。行李箱太沉,她不想放进后备箱,吃力地往后座上塞着,他上前帮着托了一把。&ldo;谢谢帅哥!&rdo;她俏皮地向他挤了下眼,&ldo;砰&rdo;地下关上了车门,汽车在斑斓的路面上溅起一波水花。他呆呆地站着,任冷雨淋湿了头发、模糊了双眼。又是错觉?他仿佛看到她了。是她吗?如果是,她怎么会没和他打招呼?不知站了多久,头顶上方出现了一把雨伞。&ldo;先生,需要帮忙吗?&rdo;他拭去脸上的雨水,面前站着公寓管理员,&ldo;请问……叶枫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里?&rdo;他沙哑地问。&ldo;之前是住在这里,今天刚刚搬走。&rdo;他抿了抿唇,朝茫茫的街道看了看,&ldo;那你……知道她搬去哪了?&rdo;&ldo;她说是要结婚了,不知搬到哪城,但应该不会再回来住。喔,就在前一刻,她还在呢,先生真是不巧。&rdo;管理员同情地看着他疲惫而又痛楚的面容,&ldo;要不要我帮你叫车?&rdo;他摆摆手,仰起头看了看雨中的公寓。她住在哪一层?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舍弃播音做导游?没有人告诉他了,其实答案也已经不重要。真的是她!六年了,眉眼之间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是她记不得他是谁。现在,她的身边也已经有了珍爱她的人。他从来都是她人生里轻描淡写的一笔。他苦涩地收回视线,把手中的纸条捏成小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筒中。他相信,这偶然的一瞥之后,不管地球有多圆,他们再没相见的可能了。1,面试面试其实是很考验脸皮的一件事。叶枫再一次深呼吸,假装没听见隔壁两个女孩议论她的话语。她出门时,还特地修饰了下,画了眼线,抹了腮红,描了唇彩,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感觉看上去很大方很知性,这才微笑地穿上大衣走人。化妆品是女人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再好的化妆品,也不会说谎。这只是城市电台一个夜间情感节目《午夜倾情》的主持职位,又不是选美比赛,来的女孩一个却比一个靓,一个比一个嫩。夹在这群青春美少女中间,她这二十七岁的高龄,真的有点无地自容。悲剧的是她还和其中一个女孩撞衫了。挑衣服时,只想着要穿得正式点,给面试官留个稳重的好印象。浅紫色的羊绒西服套裙,小翻领,裙子及襟,a字型,便于走路,又不那么僵硬。这是她到北京第二天,在西单商场花了一叠老人头咬牙买的两件正装中的之一。大楼里很暖,她在前台登记好,就把大衣脱了,刚走进走廊,便听到一声压制的尖叫。她讶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孩和她穿着同款套装。女孩瞪着她,气得眼中都泛出了泪光。其他等着面试的女孩,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忿忿不平,有的脸露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