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咚咚咚&rdo;,哗哗的水声中传来沉重的敲门声,他听见贺方旭声音在外面响起来:&ldo;阿乐!阿乐!你好了没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rdo;林家乐红着眼睛看着毛玻璃浴室门,没有做声。&ldo;阿乐,你有没有事?对不起,阿乐,昨晚真是我喝多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rdo;贺方旭的声音有些哀求。林家乐整理一下情绪,是啊,他说不是故意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外面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老板,甚至在今天之前,他还将他当亦师亦友的朋友。无论怎样,自己还得去面对他啊。&ldo;阿乐,你有没有事?真的对不起,阿乐!&rdo;贺方旭不屈不挠地继续敲门,&ldo;你说话啊,阿乐,你要再不回话,我就去叫服务员来开门了。&rdo;林家乐将水调小一些,控制了一下语调:&ldo;我没事,贺总,马上就出来了。&rdo;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但是毛玻璃门前的暗影并没有消失,林家乐知道贺方旭还站在那儿。他关了水,拿起毛巾擦了下水,刚没带衣服进来,昨天脱下的西装和衬衫还堆在浴室的角落里。他拿起沾了水的浴巾裹在身上,开了门出来。门外的贺方旭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快出来,他扯出一张笑脸对林家乐笑:&ldo;阿乐你出来了?&rdo;&ldo;我洗好了,你要用就用吧。&rdo;林家乐淡淡地说。贺方旭看不出他的情绪,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进了浴室。林家乐确信贺方旭进去关上门了,自己连忙翻行李袋,找出衣服来飞快地换上。这间屋子是不能再住了,他要去另外开个房间,若是没有,就去别的酒店或者旅馆都可以,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他非常想就这么走了,但是觉得不打招呼的话,这事就没法完,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来等贺方旭。不多久贺方旭从浴室出来,光着上半身,头发上还滴着水,站在浴室门口处看着林家乐:&ldo;阿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rdo;林家乐不看他,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行李袋上:&ldo;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我要搬出去,先去看酒店有没有空房,若是没有,我就去别的酒店。&rdo;自费也行。&ldo;阿乐,你原谅我了?&rdo;贺方旭紧走两步,站在林家乐身前,&ldo;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rdo;林家乐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林家乐花了不短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绪。但毕竟他还年轻,经事不多,还做不到宠ru不惊的地步,他甚至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面对贺方旭。贺方旭也算识趣,并没有再跟林家乐提起那件事,甚至也没有刻意出现在林家乐的视线范围之内。回去之后,林家乐又涨了工资,他有些局促不安,以为是贺方旭特意给自己安排的。不过他很快听说这是厂里例行的每年涨工资的月份,大部分人都涨工资,他将心放回肚子里,这并不是贺方旭为了补偿自己而涨的工资。林家乐每天做着之前一样的事,跟客户打交道,买样品、签合同、收回扣,下班了就看书、做题,还多了一件事,就是发呆。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家乐,没关系,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又不是个姑娘,没什么损失,不要再去想了。然而,这事它的确已经发生了,它不可能被忽视掉。林家乐没什么知心朋友,就算是有,这事也不能跟朋友说,所以这事只能烂在心里,慢慢就便成了一个脓包,戳一下,就会流血,并且一直也不见好。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这天主管将他单独叫了出去:&ldo;艾伦,有人举报你为了收回扣擅自抬高货物价格,损害了工厂的利益,上面已经知道了。&rdo;林家乐一下子懵了,自己什么时候为了收回扣而抬高价格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ldo;主管,是哪家的货?&rdo;主管说:&ldo;是上个月从沈阳采购的一批抛光机。&rdo;林家乐嘴巴张了张,想说自己并不负责抛光机这一块,那是艾米负责的。但又想起上个月艾米的父亲生病,她回家照顾父亲期间,委托他代签了一份合同,好像就是沈阳的。主管说:&ldo;我知道你并不负责抛光机的采购,但是我看了合同,这份合同确实是你签的。&rdo;林家乐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ldo;主管,我会受到怎样的处罚?&rdo;主管叹了口气:&ldo;这事你背了黑锅,我是知道的。本来我以前跟你说过,收受回扣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说我不说就行了。但是你们处理得太不好了,有人在这事上留了心,抓住了把柄,往上面告了,所以必须得有人出来将这件事顶下,得赔偿厂里的损失,可能还要被处分。&rdo;林家乐咬紧牙关不说话,他的手在身后捏成了拳头,办公室斗争他是知道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撞上。主管说:&ldo;这事艾米也有责任,你去找她,跟她商量一下。&rdo;不等林家乐去找艾米,艾米就主动来找他了。艾米红肿着眼睛,哀求地对林家乐说:&ldo;阿乐,对不起,姐姐连累你了。你帮帮姐姐好不好?&rdo;林家乐不解地抬头看她:&ldo;艾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rdo;艾米吸了一下鼻子说:&ldo;上个月我爸爸生病住院,手术费不够,我爸急等钱救命。那时我在跟沈阳的那家公司买抛光机,就是你替我签的那个单,我将价格稍微提了一点,对方给了我两万块钱回扣,正好给我爸垫上了手术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