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池最终还是给他解开了,“行了,”他摸摸他汗湿的脑袋,“不折腾你,睡吧。”
闵行远一搭一搭的眼皮终于合上。
孟云池给他擦过身子,将小窗打开一个角,散去屋子里的靡乱气息,侧头往外看,深夜里万籁俱静,像是吞没了所有动植物的痕迹,只留下一片白茫茫。
翌日屋外响起了一片打闹之声,闵行远闭眼伸手摸索片刻,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被窝早已冷掉了。他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手肘附近附着一些黑色龙鳞,也不知是何时自己冒出来的。闵行远赤身下床,披散的头发遮住身体,走过的路径留下一点湿痕。
他忽略身上的异样,随手从榻上拾起一件里衣披上,伸手将窗口推开,冷风呼呼灌进来,闵行远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
黑龙并不畏寒,可惜师尊保持人形太久,身体习性被同化,早已忘了这一点,天天要他披着大氅。
说实话,有点热。
他前世曾在魔界里被众凶兽围剿,哪怕被咬掉了半身血肉也能只身浴血反击,将那些妄图趁他虚弱的宵小之辈灭于口下。
揣了个崽子而已,除了这崽子时不时的作弄闹腾。
他真正担心的另有其事。
闵行远望着窗外积雪与在雪中嬉戏的孩童,眼中暗晦不明。他当初自行离开孟云池身边,多多少少也存了点以退为进的心思,但至多还是害怕。
因为在每每靠近孟云池后,他总会觉得他的师尊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真正意义上的美味。
多少次午夜惊醒,都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回原形,循着本能而去,张嘴獠牙抵着师尊的脖颈皮肤,只需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刺破那层堪称薄嫩的屏障,品尝到底下的血肉。而对方却丝毫不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躺在他身边,闭着眼沉睡。
他惊醒后夜不能寐。
这该煞的天性。
闵行远的指尖不自觉陷入掌心里,他眉头紧蹙许久,忽然听到屋外极轻的踏雪之声。
闵行远伸手一抓,拿了中衣与外衫一并穿上,翻身上床,正巧土屋的小门被打开。
“醒了啊。”孟云池的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段晃眼的白皙,手里攥着两条草绳,草绳上吊着两条鱼。
“我起早了些,去河边弄了两条鱼回来,”孟云池的手指尖冻得微红,将鱼搁在案板上,洗净了手,过来替他将一头有些散乱的长发用发带束起来,“起来多久了。”
“不久,”那微凉的手指在头发间穿梭,闵行远有些享受的闭上眼:“师尊准备怎么做鱼”
孟云池低吟片刻:“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怎么样”
“不……”不一会儿他自己又否定了,“一条片了拿来做汤,还有条拿来焗个鱼块儿……”
闵行远的手指有一些没一下敲着窗台:“我听师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