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池坐在大殿下首,对立在身后侧的闵行远道:“去给你师祖敬茶。”
“是。”
仙婢端着食案上前,闵行远将茶盏双手端过,看向首位上的那个人。
一袭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眉目如画,气质若春风化雨,雨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磅礴凌厉之意。
单只针对他。
闵行远面上不显分毫,恭恭敬敬的奉茶。
臻至圆满境界的人何其敏锐,几近与天地相融,高天之际,极地之渊,万物刍狗,风雨花叶交相映错,皆处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想是闵行远昨夜那一番小动作,被他察觉到了。
奉溪将茶水接过抿了一口,眼眸微微含笑,对孟云池道:“云池这小徒弟天赋极佳,又生得这样一副气宇轩昂模样,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孟云池拢着袖子回神,神情淡淡:“师尊谬赞。”
“当年他拜你为师时才不到八岁的模样,”奉溪低叹一声,“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嗯……”
“近日可还是精神不济”
“长此以往可不行,叫将离练一副定神丹予你,平日里多些入定吐纳,少费心神,”奉溪的舌尖扫了下上颚,“云池近日是有什么心事吗?”
“无事,师尊,休息两日便好。”
坐了一阵后二人告退,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奉溪一个人,他搁下茶盏低语:“不要总是这样抵触我,”静了片刻,那低语声染上几分哀色:“你明明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回到邵月殿后仙婢告知前殿有来客,文尹正在招待。孟云池闻声前去,发现坐在客位上的那个人是宋将离。
“二师兄。”
宋将离依旧是那身青色长衫,回头道:“师弟回来了”他放下执扇,用盖碗的盖具轻轻拨着水中漂浮的茶叶,“闵师侄也出关了。”
他姿态熟稔,显然在闵行远闭关的这几十年里来过这里不少次。
“闵师侄模样变化了不少。”
闵行远礼节性道:“师伯。”
宋将离含笑颔首,同孟云池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袖中摸出一只狐狸幼崽,甫一出来就嗷嗷叫唤,“宗门的人在北原发现一个狐狸窝,没有大狐狸的踪迹,就剩这么一只小狐狸在洞里饿了好几天。”
“他们给带回来了,恰巧你前一阵子说这邵月殿冷清,无事消遣,我便将它要了过来。”
那狐狸崽嗓子不错,闭着眼睛仰天长啸,架势活像头对月狂嚎的夜狼。
孟云池揉揉额头:“挺有活力。”
闵行远看得出他被吵得头疼,眼睛一转,盯住了那尚还嗷呜嗷呜不停的狐狸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