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将我的意识从精神之海中唤醒出来,那种痛简直比毒火炙烤全身还要痛几倍。一声长长的痛苦呻。吟,我的意思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蹲在我一旁的库兹瞪着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我,忽然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古怪,就像是见到了无法想象又不能说的事,但此时仍然不忘问我:“嘉,你感觉怎么样?”
“好疼!”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从牙缝里将字吐出去。我感觉我脸部因为过分疼痛而绷紧的肌肉都在一阵阵痉挛。
库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奇怪表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你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库兹有些发傻地说。
我这时候才顾得上看自己的手臂,就见那一道道在手臂和肋骨两侧划得纵横交错的恐怖伤口就像是被赋予生命力了一般,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只是几个呼吸间,那些细小的伤口就愈合了一小半儿,在愈合出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浅痕。这一奇观自然是也让我目瞪口呆。
这时候坐在我身边的老库鲁也从冥想中清醒过来,他略微的观察了一下我的愈合情况,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库兹说:“你这痴儿,还不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库兹听见老库鲁的话,才很不情愿的解开绷带,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那些兽人土语我始终没能学会,转头看到果果姐坐在不太远的地方,正在冥想,才放下心来。小柴妞倒是一直安然无恙,刚刚战斗的时候也是灵巧地躲在果果姐的身后,这会看过去竟然没受一丝一毫的伤,如今守在果果姐的身边,警惕的看向四周,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柄只是用布条缠着的细窄匕首,见我看她,白净的脸上竟然露出欣赏的神色,难得向我微微地扬起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依然是尽可能的远离老库鲁,若不是营地里战火四起,恐怕此刻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总觉得她的眉眼之间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是谁。
这会儿功夫,五脏六腑中已经不再那么疼痛难忍,倒是旁边的库兹被老库鲁上的伤药搞得一副欲死欲活的凄惨样子,我忽然就是想到:是不是兽人治伤的时候手段都这么血腥?我决定站起来走一走,因为我毕竟没有伤到腿,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感觉着一些小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有右手臂还不敢使劲,断骨处还是钻心的疼。反而是三根断掉的肋骨已经没有明显的痛感,于是我试着单手撑地让自己爬起来,向果果姐这边走来。
老库鲁忙着给库兹缝伤口,库兹险些就被那位手拿开山斧的矮人强盗一斧子开膛破肚,那伤深及见骨,尺来长的伤口上鲜红的肉都在向外翻着,这时候被老库鲁用缝衣针一针一针用线将伤口缝合,疼得库兹哇哇大叫喊痛。
“很疼?”小柴妞见我走过来,绕着我转一圈仔细看我受伤的情况,却没有因我强大的自愈能力而吃惊,只是意味深长的问一句。
我怕牵扯到伤口,走路的时候尽可能的小心,步履蹒跚地走过来靠在山壁上缓口气,微微喘息着说:“恩,我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好笑?”
“不会啊,我倒是很欣赏你的勇气呢,那个时候你真的就不怕吗?”小柴妞将头伸到我垂下去的受伤的手臂处,看得很仔细,然后抬起头凑到我跟前盯着我眼睛忽然问:“你这么小,真的不怕死么?”
我一瞬间精神在次变得恍惚,只不过持续时间很短就清醒过来,她清澈的大眼睛贴的我很近,我甚至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我有些迟疑但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踮起脚尖儿凑向她的耳朵轻声说:“怕的要死!腿软得几乎都跑不动了。”
小柴妞微微抿嘴一笑,白了我一眼说:“鬼才信你!”
我没接话伸长脖子看看不远处营地里的战士正在进行激烈的反抗,他们以高大的雷霆犀为掩体,躲在雷霆犀背上的货物堆里使用弓弩还击,矮人强盗们曾一度冲入营地,但是却被弩箭逼得退回来,在营地的边缘留下几十具尸体,暂缓了第一波攻势。
商队经过初期无序与慌乱之后,已经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我的目光所及恰好能远远的看到站在雷霆犀脊背上,单手扶住腰间精美的弯刀的勒伊帕斯老爷,他平时板着的那张扑克脸此时已经变的扭曲,高声呼喊:把这群矮子都给我统统射死,一颗人头换两金。身后是站成一排手持弩箭的商队男人们,这些雷霆犀上的副手们他们在平时是雷霆犀的副手负责瞭望、警戒,宿营的时候又能够卸货、搭帐篷,在战斗的时候更是拿起了刀弩。
他们曾就是一群被放逐的凶徒或是没有身份的流浪汉,跟随着商队就是为了攒下一笔小钱,直到能够勉强的维持以后的生活,或许就会停下来选择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住下来,每天能够在一间小酒馆里喝上一杯,衣食无忧的度过下半生。以格林帝国平民的生活水准来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并不算难,普通人的生活每月差不多需要十五枚银币就够了,当然这个价钱不可能居住在帝都,随意别的一个小镇子都可以,这么算的话每年只需要两枚金币就足够生活,如果将后半生满打满算五十年的话,也许赚到一百个金币就能让自己以后衣食无忧了,在小镇里找份稳定的工作,想攒下这么一笔钱并不容易,但是敢出来跑商想攒钱却绝不是难事。
魔法篷车就像一堵城墙稳稳的护住营地的另一端狭窄山路的出口,这里将是商队最后的退路,如今被防御能力及其彪悍的十几辆魔法篷车挡住,一时间居然没有矮人强盗敢靠近这样的大型钢铁堡垒。
我与小柴妞将身体藏到灌木丛的后面,偷偷的看这营地里的战况。我们这里的矮人强盗被维鲁那些人清理干净之后,至少暂时是安全的,没有人会为了几条小杂鱼而离开主战场。而且独自形成仿佛绞肉机一样的小战团的追风者冒险团,正从侧面冲击着矮人强盗团主力部队的侧翼,强巴赫与岳伦两位重装战士如同两辆坦克一样向前推进,直接像尖刀一样插进矮人强盗的侧翼,单体实力上的悬殊差别,让两位配合无间的重装战士顷刻间就将聚集了几十矮人战士的侧翼杀得人仰马翻,强巴赫每迈出一步,如门板一样的盾牌就会拍飞一位强壮的矮人战士,当真是勇不可当。
繁星冒险团的团长宝玑就像是一堵城墙一般守在营地的正门处,那浑身包覆着全覆式重装甲,甚至不畏箭矢,在他的背后始终站着那位身穿紧身皮甲手持长矛扎着马尾辫的女战士滨崎,两个人的脚下倒着数十具矮人强盗的尸体,使得营地的正门如修罗场一样。繁星冒险团的成员与商队里能拿起战矛的男人则是在趁机休整,看得出经过一番厮杀,每个人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我甚至看到了那位繁星冒险团里最神秘的魔法师蒙德特罗亚也站在营地角落的暗影里,他的手上我这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棍,在这火光的映衬下,鸡蛋大小的祖母绿宝石散发幽冷的光。可惜没看到他释放魔法。
在我与小柴妞观战的时候,矮人们已经出现了败势,他们也许没料到商团里会有这么多职业战士,甚至还有实力在九级巅峰的盾战和至少八级以上的猎魔弓手,更是存在着两位魔法师,而且意外的是营地外面试图围杀一名魔法师,彻底的引燃了这群职业佣兵战士的怒火,矮人们看到营地里开始汇聚大量的人手,准备反攻,就在顾不得战场上那些受了伤的矮人强盗,呼啸着一窝蜂式的陈这夜幕离开了。
这场突袭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却异常惨烈。但是胜利终归是喜悦的,当每个人面对着死亡,并在恐惧中战胜它的时候,那么他就有了欢呼的权利,尽管地上还躺着商团成员的尸体,受伤的人还在同伴的救护下悲惨的哀嚎,但是终归胜利了。我看到小柴妞眼底也充满了喜悦,她看我正注视着她,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弯弯的细长眉毛,白了我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两面的实力本来就不对等,鲁莽的矮人总是想给别人意外的惊喜,如果我们警戒没出问题的话,他们恐怕没这么容易脱身。”果果姐站在我身后将头伸过来仔细的打量着我,看到我身上细小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将嘴捂上然后惊喜地问:“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我挠挠头,感受浑身还在因各种伤口而疼痛,特别是右臂和右侧肋骨疼得更是厉害,但这两年对于我来说,已经习惯了伤痛,这时候就显得淡定多了。如果不是刚刚那场战斗果果姐拼了命的保护我,我想我也许会死。虽然我不太怕死,但是活着毕竟是件美妙的事,不是吗?
“还没!只是表面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实际上断掉的骨头至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彻底的恢复!”我老实的回答。
“我的天!”显然果果姐被我这么说吓到了,惊呼后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老库鲁那边小声的对我说:“那兽人族的老头还真是有两下子,这是兽人的巫术吗?是不是抽取了别人的生命力或者别的什么让你这么快就好起来的?哦!我的天,就算是圣殿里的神官的治疗术也没有这么强大吧!兽人的医术真是很神奇内!”
果果姐看到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的小柴妞,也认真地称赞说:“哎,你的朋友身手也不错。”
小柴妞只是笑吟吟地站在我旁边儿,也不说话,露出就好像本应如此的娇憨模样。
老库鲁这时候背着昏迷过去的库兹走过来,见我眼中露出担心的神色,面容平静的说:“嘉,别担心,他没有事,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下,这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你也需要多休息,明早的时候多准备一些食物,这样快速的恢复需要消耗身体内大量的能量,会让你感觉很饿,另外你地断裂的骨骼还很脆弱,要当心些。我想此时营地里一定很需要我。今晚上,那些矮子不会再来了,我可能要很忙,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深深地看了站在一旁的果果姐和小柴妞一眼,就默默地背着库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