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嘴唇上沾了些油脂,红艳艳的舌尖就探出来,舔了一下。令狐胤目光愈深。他又想起那一夜周琅舔他手掌。周琅将那烤兔腿吃完,手掌上已经沾满了油渍,令狐胤也是吃完了一个兔腿,也没有他这样的狼狈。“多吃些。”令狐胤又夹了一只鸡腿过去。周琅又只得继续啃。一顿饭,令狐胤不知道看了周琅多少眼。等到周琅连鸡腿也啃完了,令狐胤又要给他夹菜,周琅连忙用手捂住碗,“哥哥,我已经吃饱了。”令狐胤皱眉。他才吃了多少?“怎么吃的这么少。”周琅实在不重口舌之欲,更何况他周府,许多胖子无形的督促着他,久而久之,习惯了少食就也只能吃下这么多,“已经不少了。”令狐胤正要劝他在吃一些,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将军,属下有事求见!”令狐胤说,“进来。”一个佩剑的男子就掀开帘帐进来了。进来的那人没想到令狐胤是在与人吃饭,但他只看到周琅的侧影,以为是个女子,心下还吃惊了一瞬。令狐胤搁下筷子,“何事找我?”那佩剑男子想起正事来,“将军,方才肖郎将上山,被蛇咬了。”周琅想到自己那日见到的青蛇来。军营现在驻扎在山下面,山上有几条蛇实在不足为奇。令狐胤问,“送去军医那里诊治了吗?”“送去了,只是军医说是竹叶青咬的,要保住性命须砍断被咬的腿。”男子如实回禀。要是寻常的士兵,他定不会特意来禀报将军,只是那肖郎将是将军爱将,令狐胤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带我过去看看。”佩剑男子出了军帐,令狐胤同周琅又说了一声,才起身离开。令狐胤走了之后,偌大的军帐一下子空荡了起来,周琅面对那满桌荤腥,也实在提不起食欲了,就继续凑到那幅猛虎图下看画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令狐胤回来了。周琅就顺着问了一句,“那位肖郎将如何了?”令狐胤眉间有深深郁色。。周琅看他神色,就知道那位肖郎将状况怕是不好。果然令狐胤道,“他中了蛇毒,吐了两回血,如今已是昏迷不醒了。”周琅心里暗暗庆幸,他那一日见到青蛇没有慌乱。不然咬上一口,只怕连腿都要保不住了。“他脾气又执拗,不让大夫碰他的腿,但这样拖下去,怕是要把命搭进去。”令狐胤又说。周琅这个时候就不好搭话了。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被咬的不是周琅,周琅自然不着急,但因为令狐胤反复提及,他就回忆里一下竹叶青这蛇,过了好一会,周琅犹豫的开口,“兴许能保住他的腿。”这句话说出来,周琅自己都有些迟疑。令狐胤追问,“周公子可有什么良方?”周琅哪里有什么良方,那蛇咬的不是他,他也不会费力的想解毒的法子,现在回想了一些,却因为太久远,只模模糊糊记得一点,“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说无妨!”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是不知道,肖郎将被咬了之后,是什么样的症状。”周琅想了一下,问,“被咬的地方流的是什么颜色的血?”令狐胤说,“我过去的时候,他腿已经肿胀成紫色了,没有血流出来。”“那可能是蛇咬他之后,毒牙嵌在里面了。”周琅不敢用笃定的词,虽说人命与他无关,但要是因为他瞎说,而害死人命,那可就和他有关系了,“你让大夫去看看,若是有,就将毒牙拔出来。然后去寻几根麻绳,系在他大腿上,不让毒液随着血液流到心脏去。”周琅又回想了一会儿,但他学的是艺术不是医术,能回想这么多已经是极限,“然后用刀在被咬的地方划几道口子,将毒血放出来。”令狐胤听周琅所说,即刻就让人去办了。周琅心里直打鼓。旁人生死,他不掺和,就和他无关,但他要是掺和了,将人害死……这么一想,周琅一颗心也提起来了。一刻钟之后,那佩剑的男子回来复命,“将军,肖郎将已经没有大碍了!”声音里,已经难掩喜意。令狐胤松了一口气。周琅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死。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令狐胤:(望周琅)夫人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周琅:(面无表情)闷骚谢萦怀:(望周琅)媳妇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周琅:(面无表情)明骚南凤辞:(望周琅)心肝儿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周琅:(面无表情)骚浪贱周郎顾(33)这本来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启程的时候,他上了马车,有个身着轻铠的年轻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车前。千河拦他,他说要同恩人道谢。千河乍听恩人两字,懵了一瞬。千叶拧着眉,“这里没有你的恩人。”那年轻男子是令狐胤麾下的一名爱将,姓肖名时卿,他昨日上山,被毒蛇所咬,眼见了性命不保,将军却将他救了回来,还保住了一双腿,他今天一醒,就去找将军道谢,没想到等他叩首到底,将军却告诉他,救他的另有其人。于是他才找到了周琅这里。“车上可是周公子?”肖时卿问。千叶一听这人知道周琅,神情便愈发不耐,“公子不见生人。”肖时卿是个郎将,在军中也颇有威信,千叶的身份说这话实在不妥,但肖时卿却没有计较,他听出话中莫名的敌意,言辞愈加诚恳,“在下只是想同周公子道个谢,别无他意。”千叶正要再说什么,身后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启程了吗?”周琅探出半边身子。“马上就启程了。”驾车的阿叶回答,他们确实马上就要启程了,只是不想马车却被肖时卿拦了下来。周琅听到,就要放下帘子,肖时卿连忙叫住他,“敢问可是周公子?”周琅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英气逼人的青年,看打扮在军中怕是军阶不低,“你是?”肖时卿乍一下见到周琅,便觉得那是清俊秀雅举世无双的人物,现在周琅望过来,那瞳色浅淡,好似蒙着一层水色,心中忽然涌上一层极其强烈的悸动。周琅看肖时卿忽然一眼不发的望着他,皱眉,“这位……兄台?”看到周琅皱眉,肖时卿也一下清醒过来,抱拳道,“周公子,在下肖时卿。”周琅哪里认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肖时卿就提醒道,“昨日蒙周公子相救,今日特来道谢。”周琅这才想起昨天那个差点保不住腿的肖郎将。但周琅确实不是要救他,只是想到了提点了几句,况且他真的对医术方面一窍不通,能将人救回来还是要仰仗那军医手法娴熟,才将毒血清干净,说白了就是和他干系并不大,“肖郎将客气了。”肖时卿看着周琅又呆住了。“肖郎将可还有事?”这人在军中有军衔,周琅自然不会得罪,只是被人这么直白的盯着,感觉怪的很。“哦,没,没事了。”肖时卿将目光收回来,面颊上却漾起一抹红来。一旁的千叶脸色阴沉,扯着缰绳的手攥的发白。“那肖郎将回去歇息吧,你腿上有伤,不宜久站。”周琅说。肖时卿还想在多同周琅说几句话,但听周琅这番话,又觉得熨帖到心里去了,“那,在下改日再来。”周琅只当他是客套,含糊了几句,就坐回了马车里。因为周琅是随军,马车在行军队伍的最后面,肖时卿离去时,还一步三回首的看。千叶攥着拳头,捶了下坐着的木板。阿七看到了,也不发一言的垂下目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