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容学长又出现场了吧。”
“他不是快毕业了吗?”
“听说学校想让他留校任教,今年新生的解剖学助教就是他,人体结构画的……”说话的人眼睛亮了亮,“说是美院的我都信。”
“他长得也不赖,战斗民族混血,年轻的时候,都跟画似的。”
有人红着脸蛋:“容学长有对象了吗?”
“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呀?”
“因为啊,他有点那个……”
“哪个啊?”
想了好久也找不对一个词,对方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有点变态啦。”
那两个字轻轻飘进耳朵,段炼停下,寻声找过去,远远的,在树荫斑驳的交替下,白大褂和金色头发一闪而过,不是色调饱和度很高的颜色,是金色稀释到尽头,接近于浅金的白。
外国人?
他听他们继续讲:“你要是躺在解剖台上,没准他还多瞧你两眼。”随着话题深入,连学长的尊称都省略掉了,“他呀,比起活人,更乐意和尸体打交道。”
另一个也被勾起不好的回忆:“去年38℃的天,送来的大体脑组织都液化了……那气味闻了都想吐,只有他没事人一样,中午还在食堂点了一份豆花①。”
“听毕业的师兄说,他出现场从来不戴口罩……”
“这么变态的!”
“要不这么帅,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
他们之后说了什么,段炼没留心,血液和心跳在耳膜里汩汩流动,他攥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追着渐行渐远的金发白大褂,一直到看不见,摊开两掌,掌心潮热的湿汗,肾上腺素激增的反应。
几年了呢?段炼记不清了,从他在学校生物室用锯刀精准地切割开一只兔子的颅腔被人撞破后,还是第一次在自己以外,听见变态这个称呼。
那天回来,段炼犯了病,疯狂收集有关这位“变态”学长的信息。
他叫容心,中俄混血,法医学系硕士研究生,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喜欢穿素色的衣服,每件衬衣都一丝不苟地烫过,他身形瘦削,但骨骼匀称漂亮,最容易穿出落差感的白大褂,他穿来,别有一种儒雅的气韵。
他的作息规律到严苛,每天12:45之后避开人群踏入食堂,两菜一汤,极少食荤,吃完会把桌子仔细擦干净,将餐具叠放整齐放入收餐口。他去图书馆的时间一般在下午16:00到19:00点间,坐固定的位置,借阅的书种类很杂。除了带教课,他极少主动与人沟通,也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就和他一个样。
段炼逐渐掌握他的喜好、授课时间,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