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后来一时心软、和家人恢复联络以后,也一直没有提起她离开的原因,只说自己已经拜入剑宗,摈弃香脂与罗裙,成了一名成天只会打打杀杀的剑修。
在李氏看来,她的乖女儿这三年间之所以性情大变,多半都是受了什么邪祟侵袭。所以她特意跋山涉水去那远近闻名的道观住了几日,求来了这些驱邪用的符。
之后李父便传信到青山峰,说是李氏病重、恐怕时日不多,让她赶紧回家。
李盼儿心急如焚,却因为修为不够、不能御剑,只能老老实实地赶路、近乎不眠不休地奔波了大半个月,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家,迎接她的却是这一屋子的驱邪符和一身冰冷的喜服。
徐岷玉听到一半,闷声不吭地扑过去把所有符纸都扯了,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奇安见状拿尾巴偷偷拍他,示意他动静小点——同样是离家在外,他想得比较远,毕竟这东西就算再不好,也是二师姐母亲留下的,他怕师姐看见了又胡思乱想,所以想让徐岷玉低调一些。
却不想徐岷玉误以为他也生气,于是又狠狠踩了几脚,算是帮他把气也出了。
奇安:“……”
好在明黛挡住了李盼儿的视线,并未让这师兄弟二人干扰到小姑娘。
她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
李盼儿点点头,轻声说:“谢谢师叔,我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眸深处透露出的神情却明显有些疲惫和落寞。
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明黛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开口。
她若无其事地让徐岷玉先带奇安去隔壁房间里等着,自己则留下来给李盼儿上药。
等两人都已经离开以后,她又才转过头来说:“想哭就哭吧,他们都出去了。”
李盼儿闻言愣了一下,好半晌才低声说:“……没事的,师叔,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这话像是在说给明黛听,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语气拘谨又客气。
于是明黛也没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别人说再多安慰也没用,只能等她自己去消化。
处理伤口的过程并不轻松,有些伤口深得甚至可以看见骨头,李盼儿疼得满头冷汗,却全程咬着牙一声没吭,心性坚韧地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明黛很配合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上完了药之后,她又才认真说:“什么都别多想,先好好睡一觉,把精力养回来再说。来日方长。”
“你两个师弟都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他们都能听见。”
“……那师叔呢?”
“我一会儿还得去一趟前院。”
虽然李冀设下的阵法已经失效,但为了防止日后再生什么变故,还是再仔细检查一遍,彻底毁坏比较好。
在这方面,明黛一向比较谨慎。
李盼儿撑起精神应了一声“好”。
其实她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确实也有些累了。
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疲惫。
这会儿忙也忙过了,药也上完了,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很快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一对好看的细眉仍旧无意识地紧皱着,也不知梦里究竟安不安稳。